或许是她弄错了,谢琦垂着眼睛,半晌重新拾起那张信纸,恰是此时,那只灵蝶贴着他的动作飞近些,缠绕他捏着信纸的苍白指尖,金粉簌簌落下,却不灼人,像是微凉的金色雪片,化在手上就消失了。
它飞得如此殷勤,让谢琦莫名又想起殷勤地朝着他推冰碗的少女。
“你是……叫我回信?”谢琦有些迟疑地凝望着金色灵蝶开口。
那灵蝶竟像是听懂他的问句,格外兴奋地跃起,又开始绕着他飞。
想来他猜的没有错。
谢琦又低头去看那信,顿了半晌,还是弯腰去找自己的信纸。
就算是她弄错,出于礼貌和善意,他也多少应该指出来,以免误事。而且……她似乎提起与父亲母亲又有了小矛盾。
少年握起笔,然而不过刚刚写了第一个字,就顿住。
他如今病得没力气,下笔难免飘忽,全然不似他往日里会写出来的字。
谢琦闭上眼睛,紧皱眉头无意识地捏紧了手上的毛笔,约摸一刻后,他才睁开有些发红的双目深呼吸一次,又把面前的信纸挪走,新开了一张。
他向自己承诺过,不能被这些小挫折打垮,既然他连最开始那么痛苦的治疗都能够忍过来……更何况,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腿为什么会出问题……他至少要把这份痛还回去。
抬手点燃了案上的一盏灯蜡,谢琦逼着自己稳住腕子,尽力下笔。
——
屠苏苏亲启
接读手书,至为宽慰,身体尚安,小疾不足挂齿,勿忧。
只不知婚约一事可有错漏,琦不曾有所闻。
另,若与长辈生嫌隙,也可信中详谈,未敢忘诺。
谢
永令十年八月初五
未婚夫亲启
前此一函,想已达览。
好了现在换我了,小谢,咱们真的是有婚约的,我娘亲口说的。你可还记得你给我的那枚玉佩,那就是我们的订婚信物。
虽然这事委实发生的突然,但我觉得也挺好,毕竟你定是不会嫌我不通女红的对吧?
我们还可以一起练剑,应该也会很好。我这段时日长进颇多,只怕你会打不过我。
说起矛盾,倒也不复杂,只是父亲母亲近日非要我保证往后再不提要去从军的事。
如今世风开化,女子从军也不稀罕,更何况我一身武力,理应报效朝廷才算有所作为,不知为何他们那样反对,让我很是困惑。
听闻你只是小病,我便放心了,不过依旧嘱咐你不可掉以轻心,烦请好生修养以期将来之用。
未婚妻屠苏苏亲笔(请不要再质疑我的身份)
永令十年八月初十于舟上
屠苏苏亲启
数获手书,至感厚爱。
婚约虽是存疑,但你既如此笃定,我自不敢怠慢。
至于从军一事,有感于你心怀大局,志在报国,我十分钦佩。只如今朝廷昏庸,想来伯父伯母未曾与你通言,使你晓得个中厉害。
若为报国,非仅从军一种。与民有利,皆为报国,不必拘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