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初春的季节,可外头仍然下着细雪,殷晨赤着上半身子倚在窗边,他对着铜镜,眉头紧锁,试图给自己扎针。
春风看似温和实则肆虐,刮到人的脸上,令人生疼,引得心口处的伤隐隐作痛。
他的身上新伤加旧伤,背部甚至还有一道长长的刀疤横贯其中,看着甚是恐怖。
殷晨休息得并不好,一连几天,李虚都会过来察看他的伤情。
但也不知是不是他的身体退化得厉害,不过区区剑伤,却痛得令他夜不能寐。
“可有好些了?”
李虚端着药走进来时便是这幅场景。
“感谢前辈挂念,想来我还没给前辈正式见礼,真是失了礼数,晚辈殷晨,拜见李真人。”殷晨反应过来,放下手中银针,低头恭敬给李虚行了个大礼。
态度恭敬,姿势不卑不谦,即便挑剔如李虚也挑不出一丝错处。
李虚点了点头,将药放在桌面上后便接过银针,在他背上的几个穴位上刺下,“不好意思,前几日我险些误伤了你,只是雪晴那孩子有些特别,我不得不为她排除危险。”
“唔。。。。。。”背部突如其来的刺痛让他忍不住出声。
“哦抱歉,手劲大了些。”李虚转了几圈那银针后便拔出来了,而后一撩衣袍坐在竹椅上。
殷晨披上外袍点了点头,“没事的前辈,只是我不太明白,前辈为何这般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告诉你倒也无妨,传言闻家有通天法器藏于小辈身上,而引三界争端,一朝陨落。”
“可我听到的却是闻家家道中落,树倒猢狲散的消息,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李虚垂眸看向桌面散发袅袅白雾的漆黑药汁,记忆似乎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弥漫着血雾的月夜。
他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闻府内刀光血影,火光冲天。
甚至连角落里都染上了闻家人的血。
道貌岸然的仙人,卑鄙肮脏的魔物,怀中哇哇啼哭的婴儿,还有姐姐那决然以身血祭的背影。
“相信我无需与你多言,你也知道后续发生的事了,此事回想起来也有二十余年,我的姐姐那时应当是与你解除婚约了吧。”
“这几年来,又有传言四出,所以我不得不将靠近悬空寺,别有用心之人一一铲除。”
李虚眼神微黯,给自己倒了杯茶,入口的茶水微凉苦涩,不复热度,“她已经不适合呆在悬空寺了。”
“岳母并没有将婚书收回,这说明我与她的婚约依旧作数。”殷晨目光坚定,他思索片刻后问道,“前辈是担心我保护不了她吗?”
“呵呵,你小子倒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你的实力我自然是认可的,不过她可不记得这婚约,好好努力。”
殷家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却无端在秘境中消失,原是到他这里来了。
李虚颔首对他交代了些什么,殷晨点了点头,“待我伤好后,我会马上带她走的。”
“可以,你且等我几日,我做好准备后,便立即将你与她送走。”
*
冷月似霜,月色清辉。
闻雪晴从梦中惊醒,她额上渗出冷汗,手也不自觉抓紧了被面。
又是那个梦。
自打她在雪洞中出来后,夜半时分总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梦。
有时候是些诡异的法器,但更多的是那个白衣女人于滚烫的烈火中煅烧器具的场景。
这让闻雪晴很是烦恼,既然睡不着了,她索性翻身下床,掏出纸笔铺平,试图将刚刚梦中那件形似蛇环的法器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