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喝之间,赵瀚叫来费泽:“剑胆兄弟,我要出一趟远门。等如鹤来了,你就把我屋里的书稿给他,《鹅湖旬刊》是否再印由他拿主意,提价之后第四期应该能赚钱了。”
“哥哥要去哪儿?”费泽问道。
赵瀚笑着胡扯:“受少夫人所托,去她九江娘家办事。”
费泽恭喜道:“哥哥愈发受夫人器重了。”
闲聊一阵,填饱肚子。
赵瀚搀扶着庞春来,摸黑前去码头登船,却见一个黑影正在攀爬木杆。
只当没看到,继续往河边走。
师徒俩很快进了船舱,一个船工立即上岸,解开拴在岸边的绳索。
黑影失败好几次,总算爬到杆头,抽斧子砍断绳索,取走孙氏兄弟的头颅。
船工刚刚解绳完毕,黑影便拎着脑袋奔来,手执斧头低声威胁:“开船送我去横林,不然就宰了你!”
并非巧合,挂脑袋的木杆附近,只停了这么一条船。
“好……好好汉饶命!”船工吓得浑身发软。
“快点,快点!”黑影连连催促,船工不敢不从,一前一后走到船上。
这货莽莽撞撞冲进船舱,提着斧子低吼:“都老实点,洒家只是搭船,莫要逼我……咦,小相公也在?”
赵瀚笑道:“铁牛兄弟,外面天寒地冻,快坐下向火暖暖身子。”,!
久,庞春来恢复平静,问道:“你要离开铅山?”
“对。”赵瀚点头。
“去哪里?”庞春来又问。
赵瀚笑着说:“瑞金那地方不错,我去学习他们是怎么造反的。”
阅读塘报,只能知晓朝廷大事。
蹲在酒楼,却可打听江湖消息。
这些日子,赵瀚结交三教九流,得知许多关于瑞金的情况。
最初是闽南爆发农民起义,福建官兵前往镇压,闽西农民趁机举事。
闽南民乱平息之后,官兵又挥师前往闽西。闽西农民军敌不过,被迫逃进赣南大山,又在赣南掀起农民运动。
几年过去,闽西、赣南已经连成一片。
官兵根本无力镇压,来得少了打不过。若是来得多了,起义军就逃入大山,哪里能够清剿得干净。
而瑞金更有意思,此地的农民军自称“田兵”。
一共有三位田兵首领,他们的做法并不激进,没有直接打土豪分田地。而是逼迫地主交出三成土地,分给参加起义的农民,又让地主给予佃户们永佃权,世世代代都不得夺佃改佃。
这些田兵冲进瑞金县城,逼着知县在土地过户文书上盖章。
一次性盖了好几万份,可怜的知县、师爷和文吏,没日没夜轮番工作,做梦都能梦见自己手拿印章,吃饭都忍不住把筷子往桌上怼。
随即,三大首领,退出县城,各据一方,互为支援。
瑞金官府,不敢出城征收赋税。
瑞金地主,不敢逼迫农民交租。
于是,瑞金县形成一种诡异的和谐局面。
南赣参将和瑞金知县,联手上报已经平息民乱,居然受到朝廷的嘉奖。就算收不齐规定赋额,也可推说农民军破坏太严重,知县平白捡了一个平乱之功。
瑞金的士绅地主们,见农民军并不胡乱杀人,虽然丢失三成土地很肉疼,但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真不敢再请官兵镇压,匪过如梳,兵过如篦。
在瑞金地主眼里,朝廷派来平乱的官兵,比那些农民军还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