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能吃饭,你这哪是挨饿?”赵瀚感觉很好笑。
朱之瑜点头说:“也对,我那不算挨饿。”
士绅大族的家道中落,跟普通人想象中不一样。
朱家最惨的时候,只剩几十个奴仆……因为灾荒,发不起工资,家奴全都跑了。
多惨啊!
就这样,族亲还来嘲讽,指着他们家说:“看,这就是清官之家。”
真的是清官之家。
朱之瑜的曾祖父,死后追赠荣禄大夫。祖父,死后追赠光禄大夫。父亲,死后追赠光禄大夫,上柱国。
连续三代都是一品官,而且又身处江南,居然只有几十个家奴。还因天灾而发不起工资,导致家奴跑得精光,这不是清官是什么?
两人结伴去食堂,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聊着聊着,赵瀚愈发觉得朱之瑜这名字耳熟,但又实在想不起来哪里听说过。
浙江?
赵瀚灵光一闪,忙问:“朱兄家在余姚?”
朱之瑜说道:“正是。”
“朱兄的家乡,是否有一条河叫舜水?”赵瀚追问道。
“你去过余姚?”朱之瑜惊讶道。
赵瀚终于开心的笑起来:“没有去过,但听人说起过。”
朱舜水!,!
地主是否仁义。
田租并不按比例收取,而是根据田地好坏,事先就定下具体数额。丰年还好,灾年特别艰难,只能硬着头皮拖欠租子,经常有人因为欠租卖儿卖女。
非但如此,由于天灾越来越频繁,地主们开始提前收租——佃耕可以,先交些租子上来做定金。
仁义的地主,田租约为收入的三成。
一般的地主,田租约为收入的四成。
贪婪的地主,田租在收入的五成以上!
而且,几乎所有地主,都是大斗进、小斗出。即,借给农民粮食,用小斗来装盛,收租的时候则用大斗。
就算地主仁慈,家奴也会耍诈,没有太大区别。
当然,想要掌握更详细的数据,赵瀚还得走访更多农民,最好是写成一篇农民调查报告。
半下午,刘子仁把妻子叫到一边,让她赶紧回家煮饭,低声叮嘱道:“煮粥的时候,不要只放番薯叶,多放两个番薯进去。”
“我省得。”妻子李氏点头。
见李氏突然收工,赵瀚立即扔下锄头,抱拳笑道:“刘兄,我还有书要看,就不帮你挖番薯了。明日再会!”
刘子仁又是尴尬又是感动:“这……这怎好意思,要不吃了饭再上山吧。”
“吃了饭再回书院,天色早就黑透了。你们忙,我走了。”赵瀚说完就走,根本不给对方挽留的机会。
刘子仁目送赵瀚上山,心里难受得很,于是继续埋头挖红薯。
信步回到宿舍,费如鹤、费纯都不在,反而是朱之瑜等候许久。
“楚屿兄!”赵瀚拱手问候。
朱之瑜拱手还礼,递过来一封信:“蔡督学给你的。”
“蔡督学走了?”赵瀚问道。
“走了,”朱之瑜笑道,“他来去都不喜惊动旁人,只给费山长留了一封信。”
赵瀚拆开信一看,信纸有好几页,全是蔡懋德新写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