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冷笑,割破手指,在宗祠大门血书——吾身清白,以死为证!
“她要作甚?”
“不会真是寻死吧?”
“这妇人跋扈惯了,在祠堂撒泼都干过,她会舍得去死?”
“倒也是。”
“今日又来宗祠,还血书清白,恐怕想做一场戏。”
“哼,费氏颜面都被她丢尽了,在宗祠唱三天大戏也没人信她!”
“……”
张氏退后几步,转身朝族人冷笑,突然加速疾奔,撞向宗祠大门旁的砖墙。
鲜血喷涌,倒地不起。
众皆大惊,纷纷上前围观,竟无人去请医生抢救,都害怕无端跟她沾染关系。
含珠书院,山长室。
陈氏拿出那封书信:“请君过目。”
信件内容大致有三:
第一,张氏是清白的,并无通奸之事。
第二,费松年留下的产业,张氏已经整理出清单。五成捐给书院做学产,三成交给费元禄处置,只剩两成留给她儿子。
第三,请费元禄主持公道,并保护她儿子长大成人。
费元禄读罢书信,惊骇道:“何至于此,婶娘糊涂啊,快快随我去宗祠!”
等费元禄赶到,张氏已失血过多而亡。
费元禄命人收敛其尸体,拿着书信去找族长,接着召开族老大会。
一连开会好几天,各宗支争吵不休。
某日,突然吹吹打打,竟是要给张氏立牌坊。
牌坊横楣,由冯知县亲书“贞洁烈女”。
两侧石柱,是独苗举人费映环所作对联。
费氏的名声保住了,而且家族还多了一座烈女牌坊。
含珠书院得到好处,费松年留下的五成产业,都成了书院名下的学产。
几个主要宗支,也都得到好处,三成产业各有分配。
费元鉴不会被家族驱逐,而且还能保住两成家产,只因他的母亲以死证清白。
……
含珠山下,茅草屋内。
赵瀚的有些疑惑,问道:“先生,我们做错了吗?竟然气死一人,逼死一人。”
“你觉得呢?”庞春来反问。
赵瀚仔细思索:“错与对,并非事情关键,而是咱们只能这么做,因为咱们也是被逼的。”
庞春来惊叹道:“你这回答,大出为师意料,已经跳出了是非之念。做大事者,当如此也。”随即,庞春来又告诫,“做事不论是非,但切记要心存仁义。若无仁义道德,心中便无底线,与那逐利小人何异?”
“学生谨记。”赵瀚拱手道。
庞春来又摇头感慨:“那张氏贯来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我还以为她是愚昧泼妇。却没想到,她竟能以死明志,还把后事安排得妥妥当当。切记,切记,在这世间,不可小觑任何一人。不要总觉得自己聪明,把旁人都当成傻子,那时你就离死不远了!”
赵瀚对此也很震惊,深以为然。
一个泼妇般的女人,居然能立下那种遗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