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亮写的这篇文章算是好的,接下来几人不知是完全记不住了还是承受不住这种压力,竟跟曹旺一样,一个字都没写,交了白卷。
这也不稀奇,乡试总共分为三场,一场三天,为防止考生作弊,吃喝拉撒都在考场中,一场考试有好几道题,内容涉及四书五经、策问八股等,内容繁多。总共有十几道题,哪怕提前知道了答案,要将这些全部背下来都不易,所以更多的人是采用小抄的办法,交白卷的,很多便是想方设法夹带了答案进去,直接抄的。
因此,哪怕随机抽一题,他们很多人完全记不住当时写了什么。
这次庄宏盛不用对比了,直接宣布这些人作弊。
特意来围观的读书人看到这一幕,气得牙痒痒的,有些甚至抛弃了读书人的斯文,学起了市井做派,拿烂菜叶子丢这些家伙以示不满。不少来看热闹的市民,还对他们指指点点,骂这些人不要脸。
庄宏盛拆开最后一份卷宗时,愣住了。
周嘉荣见他久久不说话,轻声问道:“庄大人,怎么啦?”
庄宏盛将今日答的那道题递给了周嘉荣:“三皇子,您过目。”
周嘉荣狐疑地接过同一道题的两份答卷,仔细阅读起来。这两篇文章,字迹完全一样,不过遣词造句的方式却风格迥异,一看就不是同一人写的。
不过这不是让他们吃惊的地方。令周嘉荣意外的是,今日现场所写的这篇文章,引经据典信手拈来,而且非常贴合陈述的时政,逻辑缜密,挑不出一丝毛病,比卷宗中封存的那篇写得好多了。
也难怪庄宏盛会将答卷给他看。
周嘉荣找到答卷上的名字,看向最后那名穿着青色长衫,个子有些矮,低垂着头的书生:“你就是窦元?这两份答卷,都是你写的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不起眼的窦元,甚至有书生窃窃私语:“真没想到窦元也会作弊!”
“是啊,莫非他以前的成绩也是作弊而来的?”
……
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质疑声音,窦元的脸色又白了一些,他站出来,拱手行礼,苦涩地说:“回三皇子殿下,今日这份才是小生写的,乡试的答卷是……抄的!”
一片哗然,大家都震惊地看着他。
窦元对上这些吃惊、不解、谴责、厌恶的目光,拱手作揖,郑重地说:“窦某确实作弊了。自乡试以来,窦某心里始终不安,深感后悔,当日不该因为一时紧张,对自己没信心,便鬼迷心窍,走上了歧途。今日,窦某甘愿受罚!”
认识他的人听到他这番忏悔,都很是唏嘘。
就连纪天明脸上也闪过一丝不落忍,悄声对周嘉荣说:“窦元在太原学子中很有名,他才学极为出众,大家都觉得他今年一定会榜上有名。”
所以看到他站在最后,知情的学子才会如此吃惊。他本来完全可以凭自己的本事中举的,实在不明白他为何要去作弊。
周嘉荣倒是能体会窦元的一些心态,窦元参加乡试就跟他荣登大宝一样,似乎看起来赢面很大,但没登上那个宝座之前,始终有变数,最后花落谁家,还是不好说。哪有将答案送上门,到时候直接抄来得简单?
很多人都会经受不住这种诱惑。他当引以为戒,毕竟,窦元作弊,顶多也就革去功名,打个几十板子,以后还能继续做一个富贵闲人,可他若是失败了,他那好二哥肯定不会给他留活路。
周嘉荣又认真看了一遍窦元今日写的这篇文章,凭他的才学,不作弊,中举的希望应该也蛮大的。况且就算今年发挥不佳未能高中,也可三年后继续参加乡试,只要有才华,迟早会高中。
可惜他没经受住诱惑,误入歧途,彻底断送了自己的前途,这辈子都与科举无缘了,甚至连现有的秀才功名也会被革去。
窦元虽让人遗憾,可纪天明,还有那些遭受不公的学子更让人同情。他完全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周嘉荣没有多言,将答卷还给了庄宏盛:“庄大人宣布吧!”
庄宏盛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高声道:“窦元,前后两份答卷完全不同,作弊。”
顿了一下,他看向后面的读书人语重心长地说:“窦元今日做的这份文章倒是不俗,远比他当日抄的那份强。若是乡试他自己好好答题,不走这歪门邪道,今日也不会名声扫地,与科举绝缘,尔等当以此为警戒,万不可重蹈其覆辙!”
不少读书人连忙道:“谢庄大人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