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鸣涧下意识挣扎了一下,骆径反而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怎么了?”他回头,瞳孔中有着淡淡的不解,似乎不知道常鸣涧为什么要挣扎。
这是常鸣涧第一次和骆径十指相,也是他第一次和别人挨得这么近。
他盯着骆径无比自然的侧脸看了半晌,最终还是选择了默认这个姿势。
骆径的掌心是温热的,因为体质的原因,他天生手脚冰凉,正因此他才能感受到骆径干燥的掌心的温度。
并不是过分的滚烫,而是恰好能让他感到舒适的温度。
两人裹着同一床绒毯走在小道上。
常鸣涧突然发现就这样也挺好的,抬头是漫天星辰,低头,脚下踩着鹅卵石铺成的小道,道路两侧的冷杉木高大而繁茂,从枝叶与枝叶之间的缝隙间飞出无数只闪着微光的萤火虫。
常鸣涧在思考一个问题。
似乎一直以来都是骆径主动来牵他的手,包括这次的十指相交,看似是他和骆径双向的主动,可实际上,一直是骆径在握住他的手,受力的也是骆径,他完全是被动被牵着的。
……偶尔,是不是该换成他主动一回。
思及此,常鸣涧的手微微用力,将骆径的手回握回去。
骆径动作微顿。
常鸣涧很自然地拉着他向前走去,实际上余光一直在观察骆径。几乎是在他做出这个动作后,骆径的唇角便若有似无往上勾了一下。
常鸣涧想,破案了,骆径也喜欢他。
他最开始还挺疑惑,凌铮和一班的学生为什么会误会他和骆径的关系,直到这一刻,他才福至心灵地明白过来什么。
他又想起了凌铮说的那一段,关于骆径的描述。
他发现他现在的心情很奇怪,任谁面对这样一个很可能是疯子,就算不是疯子,也极有可能是精神病患者的男主,心里多多少少会存在着些许畏惧。他试图剖析自己的心情,可一直剖到最后一层,他也没有找出一丁点和畏惧有关的情绪。
他找到的情绪大多是雀跃的。
……是的,是雀跃的。
到了这种时候,他居然会因为挖掘到了骆径不一样的那面而感觉到雀跃。
常鸣涧觉得自己没救了。
两人溜溜达达很快走到了骆家,佣人全部睡了,骆径径直去了厨房,烧水给他煮面,等他吃完后又将碗放进洗碗机,带着他回了自己的房间。
常鸣涧一开始以为要打地铺的人是自己,直到他换上骆径的干净睡衣、坐在床沿看着骆径自发往地上躺了上去,他才猛然醒悟。
骆径说打地铺是他自己打。
常鸣涧不干了,从床上跳下来,伸手去拉骆径,“你要睡地上?”
后者点头。
常鸣涧蹙眉,异常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行,你才从医院输液回来,再睡地上万一又生病了怎么办?”
骆径整理床铺的动作一顿,将还没来得及摊开的被子放在旁边。
“那你说,让我睡在哪儿?”
他抬头,分明是自下而上地看着常鸣涧,却莫名让人觉得,他是居高临下地俯瞰过来的。
天花板上的灯光是冷白的,冷白的灯光落在骆径身上,被收进了他漆黑的瞳孔中,将他的瞳孔点亮成了一个小小的点。
在这个小点正中央盛着常鸣涧。
常鸣涧想也没想便道:“上来我们一起睡,床够大,在国外的那段时间我们也是这样的。”
话罢,他猛然意识到什么,心里有些犹豫,想要反悔,又不愿意开口。
骆径顺势将床铺收拾好,脱了拖鞋上床,自然而然便躺在了常鸣涧身侧。
这次两人中间没有隔着一排枕头。
常鸣涧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看了半晌,思绪在这样的夜晚沉沉浮浮,胡思乱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