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青刚进门,就听到裴守拙在扯着嗓子和裴老爷子争辩。
“我没错,我只是喜欢上了一个年纪比我小的男生,我又有什么错?同性婚姻都合法这么多年了,再古板的封建大家长,也没有拦着三十多岁的小儿子谈恋爱的道理!”
也不知道白浔给裴守拙灌了什么迷魂汤,裴守拙这个从来没谈过恋爱的人一开窍,就像是老房子着了火一样,明明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像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一样,大人一没有顺着他的心意,就大喊大叫,只差没就地躺下,撒泼打滚了。
裴老爷子气得大口大口喘气,拄着拐杖,中气十足地说道:“我是拦着你不让你谈恋爱吗?我是让你谈恋爱之前,先摸着你的良心问问自己,你能不能做到问心无愧?
如果你今年五十多岁,找个三十多岁的人谈恋爱;又或者你七十多岁,找个五十多岁的人谈恋爱,不管你选的对象是男是女,我都不会多说一句。可你看看你自己,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了,还好意思老牛吃嫩草,和人刚成年没多久的小男生谈恋爱,你亏不亏心?传出去,你就不怕别人戳你的脊梁骨吗?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我裴康顺一世英名,平生从来没做过一件亏心事,临到老了,还不能过几天消停日子?你个不孝子,非要让我因为你把自己的老脸都丢尽吗?”
裴老爷子越说,越觉得痛心疾首。
他是一个要脸的人,而裴守拙做的事,却是在狠狠地打他的脸。
关键是,裴守拙半点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还理不直气也壮地和自己争吵,裴老爷子真是快要被这个不孝子给气死了。
“父亲,你才该好好听听你刚才说的那番话,真是可笑!为什么五十多岁的能和三十多岁的对象在一起,七十多岁的也能和五十多岁的对象在一起,三十多岁的就不能和十几岁的对象在一起?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白浔几个月前就满18岁了,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我们想要在一起,并没有伤害任何人,也没有做错任何事,你凭什么不让我们在一起!”
裴老爷子立场坚定,不会被裴守拙三言两语就糊弄过去,一开口,就直指问题的关键。
“少拿这孩子满了18岁来糊弄我,我问你,你们俩是最近几个月才认识吗?过去一年间,我可没少从你嘴里听到这孩子的名字,你敢说你那时候没对这孩子存什么不好的心思?”
一想到裴守拙看起来衣冠楚楚,像是个正人君子,实际上却对别人家未成年的小孩存着龌龊心思,裴老爷子就觉得血压飙升,恨不得能大义灭亲,打死这个畜生。
裴守拙心虚,低垂着头,不敢和裴老爷子对视,更不敢正面回答裴老爷子的问题,好半晌后,才张了张嘴,小声地辩驳了一句:“我只能说,在白浔成年之前,我和他的相处一直发乎情止乎礼,从来没有过任何过界的举动,最多……最多,就是亲了亲……”
不等裴守拙把话说完,裴老爷子就听不下去了,怒火中烧地举起拐杖,狠狠锤了裴守拙一下。
“我打死你这个畜生!”
一拐杖下去,裴守拙就被打得半跪在地上,站都站不住。
可见裴老爷子真是气得狠了,根本没有手下留情。
本来,裴老爷子和裴守拙吵起来了,白浔虽然心疼裴守拙,但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老子训儿子,天经地义,他既是导致裴老爷子和裴守拙吵架的导火索,自身又不讨裴老爷子喜欢,这时候开口,无疑是多说多错。
可裴老爷子动手了,还打得裴守拙站都站不稳,白浔就心疼坏了,忍不住开口替裴守拙辩驳道:“老爷子,你不要怪裴老师,我们俩是真心相爱,裴老师没有错,我也没错,您为什么不能成全我们,祝福我们,而是非要当这个棒打鸳鸯的恶人呢?”
裴老爷子目瞪口呆。
在此之前,裴老爷子对白浔的了解都不深,只知道他是打赌赢了裴元青,逼得裴元青退出围棋界的人。
说实话,要说裴老爷子对白浔没有怨气和迁怒,那是不可能的。
当初,裴守拙非要收下白浔当学生,裴老爷子就不同意,但是裴守拙坚持,裴老爷子反对过,但裴守拙不听,裴老爷子也拿他没办法。
以裴守拙职业九段棋手的身份,多的是人花重金聘请他当围棋教练,裴老爷子想着,反正裴守拙的学生那么多,多白浔一个也不多,就没有多管。
要是早知道裴守拙会和白浔搅到一起,裴老爷子肯定会更坚决地阻拦裴守拙收白浔当学生。
裴老爷子悔啊。
特别是看到裴守拙因为白浔的真情告白感动不已,俩人苦命鸳鸯似的紧紧抱在一起,裴老爷子就觉得心气不顺。
记得裴元青和白浔对弈后,曾经和裴老爷子说过,白浔这人有点古怪,好像不太对劲。
那时候,裴老爷子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今天和白浔有了接触,裴老爷子真心觉得,这孩子好像脑子不太灵光。
眼看裴老爷子要被裴守拙和白浔的辣眼睛狗血煽情给气个半死,元青特别庆幸,还好自己及时赶回来了,不然,裴老爷子真能被这俩人给气出毛病来。
“爷爷,我回来了。”
看到元青,裴老爷子脸上愤怒的表情和缓了许多,点了点头,嘴唇紧抿,没有说话,一看就知道是在努力平复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