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昭重复了一遍,叫大爷需要重在第一个字,那是叫比自己父亲年长的长辈,如果把重音放在后一个字上,多少有点像叫嫖-客。
他暗想:看你又哭又笑、撒泼打滚、吃糖贪嘴的样子,你应该管我叫大爷。
到底这老头年纪做汤昭的爷爷也有余,他自降了这么多辈分也足够了,总不能等他降到自己大哥辈儿来?
汤昭把柜子上一大盒点心搬了下来,打开拣了一块酥饼吃,只觉外酥里嫩,香甜可口,自己的眼睛也弯了起来,闲聊道:“大爷,您贵姓啊?”
胖老头道:“老夫姓平,平江秋。”
很好,这不就开始问了嘛。
汤昭道:“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当真世外隐士气度。”
胖老头哼道:“老夫就是这名字起的晦气,真应了谶了。”
两次三番之下,汤昭已知他不爱寂寞,喜欢人来哄他,其实是喜动不喜静的人,绝非一般意义上的隐士,而且可能在罐子里呆的有点神经质了,行止大异常人,问道:“平大爷,我是觉得这里虽好唯独有点冷清,你怎么不出去走走?”
平江秋双眼一翻,道:“不能出去。外面坏人太多了。”
汤昭心想这倒不错,道:“世上有坏人也有好人,这也是难免,不过你神通广大,一般的坏人害不着你吧?”
平江秋神色微变,隔着胡子眉毛也露出几分恐惧,道:“你懂个屁!天底下坏人可多了!不但多,而且一个个神通广大,神出鬼没,哪都逃不掉。你说你藏起来吧,他们翻天覆地的找你,撵的你上天入地。你想把他们熬死,死了一茬儿还有新的坏人,永远也没个完。天上地下,古往今来就没个安全的地方。”
汤昭心想:这么说你是被吓得钻进罐子里不敢出来?这也太狗了吧?
虽然他也觉得外面风刀霜剑,常常觉得痛苦煎熬,但一路走来,终究还是有些人值得面对,有些事值得去做。
他这艘小船虽也想要一个避风港,但还不至于吓得不敢出海。
但人和人是不一样的,谁知道眼前这老儿经历了什么?
他又问道:“既然你不喜欢出去,为什么不叫人进来呢?总有好人吧?再不济,有个小猫小狗也能排遣寂寞啊?”
平江秋叹了口气,道:“你觉得这里冷清么?我这房间修的温暖舒适,你为什么刚进来就觉得冷清呢?”
这话戳中汤昭心坎:这厅堂虽然精致高雅,可是风格不是走的清雅冷淡的,颜色温和带着暖意,多用红、黄色,显得暖洋洋、软和和的,焚的香气也很甜,但他还是一进来就觉得冷清。
难道是……
“太安静了?还有……”
“没什么生机?”
他陡然发现,房间里连一根草一株花都没有,盆景都用的是宝石盆景,外面有山有水,但没有树,天水间没有飞鸟,想来那至清剔透的水里面也没有鱼。
平江秋幽幽道:“看来你也发现了,我这里除了我是没有任何活物的。我这剑里是不贮藏任何活物的。”
汤昭“哦”了一声,紧接着又惊道:“不对啊,我怎么进来的?”
平江秋道:“我特意放你进来的。这也是我最近得到一件法器,凭借此物才能放你进来。不然光护着你就要我好大的元力维持才可。”
汤昭松了口气,心想:外面的人进不来,你又怂着不敢出去,难怪只能窝在这里寂寞得一个人哭。
突然,他奇道:“你说剑?剑在哪儿呢?贮藏……难道说?”
平江秋道:“你不是看到了么?一路从牢里把我的剑搬来搬去的。”
汤昭愕然道:“那个罐子是你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