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南星,我没事……”华南星哭的不能自已。抬头恳求沈云昭:“庄主,阿月的身子已经破败不堪,饶是现在立即施救,我也没有万分把握能救他。若再行刑,他可真的受不住了!”沈云昭已经动摇了,求助般的看向琼音。他多么希望孤月能就此饶过阿月。以他对孤月的认识,应该会的吧,孤月是那样嘴硬心软。可是他没有等来他想要的答案。“云昭,你此刻同情一个曾经想要杀我的叛徒,那便是对我的残忍。这是你的烟云山庄,我自然强逼不了你。但诸位也别太过分!我已饶他一命,怎么用几个刑罚还要让他舒服不成?”见琼音已经言尽于此。沈云昭只能咬着牙下令:“再行刑。”几名角龙卫上前欲拉走华南星,被凤非言一个眼刀吓退。凤非言亲自拉过华南星颤抖的手,拿出手帕轻轻替他擦去手上沾的血。华南星背过身去靠在凤非言的肩膀上,不忍再看接下来的行刑。沈云昭多想背过身去。可他不能,琼音就在旁边。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能流露出一点不忍。侍卫将阿月从地上拉起,拿出匕首,熟练的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沈云昭这一生都忘不掉,这一日阿月凄厉的叫声。那声音彷如凤凰哀鸣,穿过他的耳膜,将他所有的理智击的粉碎。行刑过后,阿月像一具尸体一般被人拖了出去。琼音也识相的回到了落枫轩。沈云昭坐在大堂的主位上,久久无法起身。似乎是身体本身为了摆脱这样的困境,另一个声音在心底叫嚣着:「这是他咎由自取。从那场大雨开始,他就在算计你,勾引你,用药让你沉迷。他,利用你的愧疚,玩弄你的感情,对这样的人,你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沈云昭大病了一场。病榻上,他迷迷糊糊的喊着:“阿月,我恨你,我恨你!”琼音来看他,在他的面前对庄里的管事交代,让阿月住最破的房子,做最下等的活儿。“我就住在这山庄之中,若有人敢偏私于他,就是打你家庄主的脸。”那管事见沈云昭没有说话,便当默许,忙应了。沈云昭看着琼音,他似乎觉得,孤月越来越陌生。可那又如何,他是孤月,是他毕生的夙愿。……从这一日开始,阿月这个人仿佛从沈云昭的记忆中被清除掉一般。他被扔在后园的一处破旧的屋子里。这里长年无人居住,若不是这次他来了,这两年就要准备拆掉。华南星用尽所学,替他接上了手筋脚筋。虽然平时可以干活,走路。但是每逢阴天下雨,就会一阵阵又痛又痒。管事在他能行动时,便吩咐,以后他负责各房挑水的活。每日,他要在后园的井中取水,然后再一桶一桶挑到各个院落。只有庄主的湖心小筑,落枫轩,和太夫人的住处不用去。自然是因为这些人不想看见他。其实各院落里都有自己的水井,根本不需要他大老远的满山庄送水。是小柔买通了管事,特别给他安排的。琼音年幼时,穷困潦倒,乞丐做过,商人的家奴也做过……吃不饱饭,还要干活的日子,没少过。可当年感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少年,如今一朝翻身,便要让曾经身居高位的百里孤月也尝尝受苦的滋味。他不知道的是,当年孤月也曾沿街乞讨,若不是遇见外出办事的窦沅,将他带回嘉荣教,恐怕他便要冻死在那个大雪天里。在嘉荣教练功的日子,枯燥又辛苦。虽然师父看重他,但也十分严厉。他常常因为没有达到师父的要求,便饿着肚子练功。与沈云昭相遇的那三年,算是他此生最快乐的日子。起五更又是一年冬来到,今年似乎比往年冷的要早一些,阿月这里虽有凤非言送来的炭火,但是破旧的屋子四处漏风,在这样寒冷的天气,无论如何也暖和不起来。山庄中如今都知道庄主与百里教主的关系,俨然把琼音当作了女主人一般的地位。大家也都知道,后园破屋里住着的人是百里教主的仇人。自然处处都为难阿月。也只有凤非言的身份敢如此接济阿月。但也要低调行事,毕竟如今阿月这个名字是沈云昭的禁忌。今日天还未亮,阿月便已起身了,冬季里天短,往往他已经打了好几桶水,天才刚刚亮起来。今日阿月比以往起的更早了一些。大概是要下雪了,他觉得手脚筋脉处又开始隐隐作痛,实在睡不着。想着这样的情况,打水又该费好半天工夫。于是五更天便爬了起来。虽然各院根本不指着他这点水,但是管事得了小柔的授意,规定他必须每日送到各院三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