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殿外的宫女内侍们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他们知道皇帝的愤怒意味着什么。他们将面临恐怖的惩罚,甚至有可能失去自己的生命。
他们不敢抬头,依然沉默地跪着,做好迎接死亡的准备。
就在这时,齐书煜提着佩剑从殿外走进,“父皇,儿臣已让禁军包围了皇宫,”他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先将这些人关起来严格看守,一切等皎皎醒来再说吧。”
皇帝冷冰冰的双眼扫过一地的宫女内侍,看着他们伏地更低的身体沉着脸点头。
“陛下,公主醒了。”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心翼翼地说道。
皇帝转过身来,他的表情立刻柔和下来,眼神中充满了关怀和喜悦。
他快步走到殿内,走向公主的床边。一直在殿内的皇后坐在床沿,手指颤抖着抚摸着她的脸颊,“皎皎……”
齐书怡望着头顶的床架,双目毫无神采,听到皇后的声音才僵硬地转头,看着她,“母后……没事了。”
皇帝转过头,看着太医,问道:“公主的身体状况如何?”
太医:“回陛下,毒素已经排清,只要好生休养一段时日就能完全恢复了。”
“母后,我想一个人休息。”齐书怡勾勾皇后的手指。
“不行!刺客还没抓到,难保不会再下手,你不能一个人。”齐书珩沉声说道。
“皇兄……”
皇后端量着齐书怡苍白的脸替她掖好锦衾,叹了口气,“罢了,让人在殿外仔细守着吧。”
芳华殿的人走完已近子时了,赵怀意找准时机从窗户翻进殿内,芳华殿烛火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咳咳……”齐书怡断断续续地咳嗽,身体无力地起伏。
赵怀意轻手轻脚地端着水走到齐书怡床边,齐书怡察觉到他,转动眼眸,牵扯出一个笑,嘴角立马溢出血,衬得脸色更加白。
“先生穿黑色好丑啊。”
赵怀意脸上带了些愠怒,胸腔里翻腾倒海,他听了她中毒的消息心急如焚,冒着生命危险潜入宫中,结果她开口第一句竟然是这个?
“黑脸的样子更丑了。”齐书怡的话音刚落,便将视线收了回去,继续沉默地凝视着上方。她的眼珠原本略显光彩,但此刻却变得黯淡而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
“先生,我好疼啊……”滚滚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滚烫得像是有人拿火在脸上烤。
赵怀意往前走了一步,语气显得焦急而心疼:“哪里疼?”
齐书怡搭在床沿的手指轻轻颤抖,“哪儿都疼,可是,好像心更疼……”
“先生,你牵着我的手,好不好?”
齐书怡呓语一般的话传入赵怀意耳中,就像一道惊雷,平静的海面上突然掀起巨波,却又渺小不堪。
赵怀意眼神一下失焦,握着杯盏的手指不自觉用力,他踌躇不前,不知道该不该抛弃恪守的礼教。
“先生。”
赵怀意深吸一口气,脚步沉重地走过去,慢慢蹲下身,将杯盏放在床沿上,轻轻握住齐书怡的手,他垂眼看着在他手里小小一只的手,眼睛不停地眨动,心底的妄念越来越多。
“……是乳娘。”赵怀意手心的热意缓缓流入齐书怡的四肢百骸,她闭上眼睛,截断了源源不断的泪水。
赵怀意喉头滚动,“公主,人心易变。”
“人心易变。”齐书怡重复了两遍,被赵怀意握着的手用力戳刺了一下他的手心,“那先生呢?也会变吗?”
赵怀意不仅没有松开手,反而握得更紧了,还控制着手中力度不弄疼齐书怡,“臣不会的。”
赵怀意语气真挚,一如那日他说替她养狸奴的样子。
齐书怡侧过脸审视着赵怀意的表情,过了会儿幽幽移开眼睛,“是吗?我曾经也相信乳娘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