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寒了,气温一日比一日低,家里得开始烧炭了。
何慧芳上街一口气买了十几筐,叫卖炭翁直接送到了家,花了不少钱,她又累又心疼,坐在堂屋里倒了杯热茶,一边喝边对安宁说。
“唉,我算知道了,家穷有家穷的苦,这家大业大也有难处。”
小石榴趴在安宁怀里睡的正香,安宁轻拍着他的背,“娘,要不咱们请个奶妈吧,帮着带带孩子,你我还有泽秋哥,都不用那么辛苦了。”
家里添丁是桩喜事,小石榴又乖巧好带,可奶娃娃的衣裳尿片一日好几盆子,天凉了,井水冻骨头,还得烧热水洗,要是干的不及时,又要烧火烘,此外安宁的饮食少盐清淡,需单独做。
加上小石榴小,一日十二个时辰都离不开人,这一个多月,家里三人都累着了,而沈泽平又不能帮着带孩子。
“好,明儿我就去找找。”何慧芳舍不得叫宝贝孙子给别人带,她不放心,不过找个帮忙做家务活的倒是不赖。
沈泽秋准备趁雪还没下,再去青州进今年最后一次货,刚才出门敲伴,胡掌柜也正有打算,商量过三五日就出发。
“泽秋啊,把院里的炭给大家分分。”何慧芳见沈泽秋回来了,给他倒了杯茶,“庆嫂,慧婶子,莲荷,莲香一人分一筐,天冷了,咱们做东家的,也该有些人情味。”
安宁点头,“徐阿嬷那里送两筐,她的小竹屋透风,冬日里得多烧炭。”
对这位徐阿嬷,何慧芳搞不懂,这人古怪透了,不过她敬重徐阿嬷,这位老姐姐是有真本事的手艺人哩,而且那什么云裳阁的比赛,有她帮忙绣花,用安宁的话说,叫做雪中送炭,她可不得敬重着?
“上回家里买了茶叶,也包些给她送去,黄糖也包上几块。“何慧芳边说边往灶房去,把东西包好了塞给沈泽秋。
沈泽秋叫上沈泽平,一块去小竹林给徐阿嬷送东西。
过了会子,胡雪琴提着个食盒到家里来,里面是酥炸冰梅鸭、蟹肉水晶包、蜜汁鱼排等菜肴,“今日我下厨,多做了些。拿来给你们尝尝。”
胡雪琴这些天一直在练习厨艺,一日能做好几次,自己家里吃不了,就分给沈泽秋一家吃。
别说,经过这几日的练习,是越做越像样了。
“胡姑娘,你最近咋迷上做菜了?”安宁接过食盒有些纳闷。
胡雪琴抿嘴笑,眨了眨眼睛,“我也想像沈老太太一样做一手好菜嘛。”
“但这口味?”安宁也学着胡雪琴眨眼睛,这都是口味清淡,偏甜偏鲜的菜,明明是李游爱吃的。
看破不说破,眼看胡雪琴脸上浮起了红霞,安宁没再调笑她。
……
“安宁,娘,好消息。”
沈泽秋从徐阿嬷那里回来,满脸的喜色,手中提着一个大包袱,打开来看,里面正是安宁设计的那款广袖曳地裙,衣襟和袖口绣了飘逸的云纹,一簇簇鸦羽坠在袖口和衣襟上,显得仙气飘飘。
而裙摆上一朵朵用银线勾勒的昙花则是点睛之笔,针脚匀称又细密,银钱自带亮眼的光晕,花蕊用小颗的玉珠为饰,瞧上去栩栩如生,又带着逼人的贵气,流光溢彩,华而不俗。
庆嫂莲荷等人都围拢过来看,无一不连连惊叹,夸安宁设计的巧妙,徐阿嬷的手艺高超,这样的裙子,也只有《清平调》中的贵妃娘娘才能衬得起哩。
“太好了,泽秋哥过几日去青州,正好将这件衣裳送去云裳阁,参加比赛。”安宁心里的一颗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徐阿嬷是慢工出细活,她一直不敢催,现在提前做好,就不用腊月里匆匆跑一趟青州了。
安宁对徐阿嬷很是满意,付工钱吧她不收,更不愿去铺子里帮忙,只说以后还有像样的、不俗的绣活,可以直接到小竹林来找她。
啧,何慧芳看出来了,这就是高手的脾气。虽然徐阿嬷不肯收工钱,也不愿继续帮她家做活儿,隔三差五的,何慧芳还是会准备几个好菜,叫沈泽平给徐阿嬷送去,这情谊不能断。
家里请了个叫文婶的婆子帮忙做家务事,手脚麻利人勤快,嘴也严实,从不问东问西,能帮何慧芳不少忙。
等沈泽秋从青州回来,桃花镇下了一场初雪,飘飘扬扬的雪花细如柳絮,一夜天明,在乌瓦黑地上积下薄薄一层,天还阴着,估计白天还会下场痛快的。
冬天的早晨被子里暖哄哄,舒服极了,安宁睁开迷蒙的睡眼,靠在沈泽秋的臂弯里打了个呵欠。
昨儿后半夜小石榴吃了回奶,叫何慧芳抱到了自己屋里,难得没有孩子闹,小夫妻俩睡了半个囫囵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