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衍皱了皱眉,强压下自己心中升起的古怪之感,重重将车帘放下。
随着宦官一声吆喝,骏马蹄下生风,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檀木盒子早已关好了,可小厮的视线还留在匣子上,像是痴住了一般,直到沈钦将檀木匣子交到他的手上,才勉强回过神来。
“拿去库房里收着吧。”见这礼物无论如何也无法拒了,沈钦只得轻轻叹了一口气:“还是不必告诉棠音了。及笄的日子,别惹她不高兴。”
这样举世无双的礼物,怎会不高兴?
小厮百般不解,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迟疑着重复道:“您是说,将这个拿去库房里收着,不用过大小姐的手?”
沈钦轻轻颔首:“在库房里随意找个架子放着便好。若是棠音哪一日看见了,或是问起,你便来前院寻我,我会将此事原原本本告诉她。”
“若是不曾问起,那一直放着便是。”
小厮仍是讶异,但沈钦说罢,却不再开口,只淡笑着往花厅中走。
礼物珍贵与否,全看相赠之人。若是送的人不对,那再昂贵的礼物,也不过只能落得个堆积在库房中,日渐蒙尘的下场罢了。
棠音并不知道府门前发生的插曲,一张娇颜上一直带着笑,欢欢喜喜地与自己的家人一直招待宾客至散席。
彼时,已至宵禁前夕,待奴仆们将一花厅的席面都收拾了,更已是月近中天。
棠音在宴席上饮了不少果酒,此刻正是醉意上涌的时候,只觉得身上发烫,在闺房中十分气闷。便令白芷与檀香摆了一张贵妃躺在海棠树下,自己拥着一张薄毯,枕着清凉的玉枕小睡过去。
夜色渐深,满庭静谧,唯有一轮明月悬在中天,给青灰色的马头墙镀上一层银白色的光晕,也隐约照亮了,马头墙上那星辉般一闪即逝的影子。
一人身姿轻捷地翻过高窄的马头墙,无声落在庭院里。
他一路踏着庭院中绵软的落花与月色,轻轻在棠音的贵妃榻前站定。
海棠树下,美人春睡正浓。
棠音发上繁复的赤金镶红玉钗冠已经取下,如云乌发流泻满身,一身正红色广袖罗裙自贵妃榻边缘垂落,领口束得并不高,可见一段花枝般柔美纤细的颈。
因饮了几分薄酒的缘故,瓷白的小脸上生着红晕,密密垂落的长睫下,琼鼻挺翘,红唇丰润,轮廓美好地令人心颤。
娇美得,像是树梢上新开的棠花。
李容徽静静凝视了半晌,一双浅色眸子在月辉之下,渐渐染上别样的色彩。
他半跪下身去,俯身吻过小姑娘赤露在广袖之外的指尖。
小姑娘的手指柔软如温玉,握在掌中,贴在唇畔,却又像是九天之上一点星火落下,似要燃尽通身的理智。
李容徽眸色愈深,像是不能餍足的饕餮一般,一道握着她的手指不放,一道又将视线攀上了小姑娘丰润的红唇。
须臾,像是鬼使神差一般,他慢慢探出了指尖,轻放在那两瓣娇红之上。浅棕色的眸子微眯,眷恋又贪恋地感受着指尖的触感。
丰盈,柔软,使人沉沦。
棠音本就睡得不深,此刻酒意将散,被这一触,纤细的眉轻轻一拢,鸦羽般的长睫颤抖数下,缓缓睁开一双墨玉似的眸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姿容姝丽的脸。
李容徽玉立在贵妃榻前,修长的手指藏在玄色的斗篷下,通身沐着浅白如纱的月色,半隐于这潮闷的春夜里,缥缈而虚幻,似故人入梦来。
棠音微微一愣,继而忙抬起手,紧紧捂住了自己发烫的小脸,低声埋怨自己:“又做荒唐梦,不知羞。”
李容徽眸色微暗,复又在她榻前半跪下声来,贴近了她的耳畔,微微启唇。语声轻而缱绻,在这般寂静的春夜里听来,低醇喑哑,带着一点蛊惑人心的意味。
“是什么荒唐梦?”
他唇间的热气落在棠音精巧圆润的耳垂上,一点一点,将白玉似的色泽染成莓果一般诱人的嫣红。在这春夜里,散着丝丝甜气,令人想轻衔一口,辗转在唇齿之间。
李容徽的喉头轻轻滚动了一下,薄唇微抬,强忍住了翻涌而起的欲念,在她耳畔低唤了一声。
“棠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