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仇骑着他那匹黄金披甲覆盖的骆驼,上来打了个圆场,“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现在都是要捉拿戚少商的,这就吵起来了算怎么回事?”
顾惜朝嘴硬地又回道:“那还不是因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道理,我又怎么会知道息红泪会蔑视王法出手救人。”
“王法?”刘独峰仿佛听说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一般,朝着顾惜朝看去,“你顾惜朝跟我说什么王法?”
“你是真觉得自己出手很隐蔽,还是觉得你其实也在按照王法办事?你这个相爷的干儿子,在相府毒杀自己人我管不着,你干爹都不管你,但五年前你身在肃州官场过个路子,肃州知府平乱有功,却全家莫名其妙死了(*),最后功劳被你给领去了,只说是什么贼寇未曾除尽,遭到了报复,你是把我当傻子才觉得我看不出来?”
顾惜朝脸色一变。
“七年前礼部的邢大人的爱女被人玷污了这又是谁干的?这案子不由我经手,接办的人又早已经得到了吩咐,这自然也跟你这位相府小顾大人没什么关系是不是?(*)”
刘独峰脸上的冷笑,在戚寻看来已经变成了一种冷嘲之色,“在你顾惜朝面前哪里有什么王法,只有相爷的幌子,可惜我名号捕神,却没这个做诸葛先生的本事,只能抓三两个小毛贼上去交差,又不能破坏规则抓你去法办。这汴京官场的道理我懂得很!”
他已经算是武林中京城中一等一的本事人了,却还是不免落到这个无能为力的地步,实在看起来有点让人觉得心酸。
错的并不是刘独峰,而是这个时代。
要破局,只怕还是要从根源上解决。
戚寻敛着眸光,看起来是因为那边的吵架将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实际上却是在想别的事情。
此时又有一道声音传了过来,“我不过才刚来,怎么你们这里就这么热闹?”
众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正看到了一顶被两个年轻人抬着的小轿,轿子落地后从里面走出了个中年文士。
说是文士,戚寻却看得出来,他的内功一点儿也不低,甚至完全可以说在在场中人里是位居前列的。
而在他身边带着的两个跟班浑身的血煞之气,看起来也不简单。
“文大人,怎么连你也到了。”黄金麟才打算去劝架就听到了这抢先一步前来劝阻的声音,当即转了个弯,凑了过去。
文大人这三个字一出,他的身份便不必多说了。
傅宗书蔡京一党中的文张文大人。
他还有个在江湖上有名气的儿子名叫文雪岸,给自己取了个名号叫做天下第七。
而跟着他来的两个人,一个叫做郦速迟,一个叫做舒自绣。
这两个名字是不怎么出名,但近来这两人替相府做了不少逼迫刑讯的差事,蔡京有意让这两人渐渐取代四大名捕的位置,便替他们宣传出去了名号,一个叫做小追命,一个叫做小冷血。
至于为什么不叫小无情小铁手什么,大概是因为就算是冒名顶替也要先从排序在后面的开始吧。
追命和冷血听了都无语。
郦速迟和舒自绣这两位长得不太美,想的倒是挺美的。
有文张居中调停,本应该冲突有所缓解,偏偏擅长侦查的周四,连带着蓝三一道回来禀报,他们发现了毁诺城后山的通道,也发现有三个人进了毁诺城。
“赫连春水、尤知味、高鸡血……这就是小顾大人说的息红泪不敢对抗王法。”刘独峰又朝着顾惜朝冷然一笑,也不管顾惜朝摸着自己被打断的鼻梁骨,是个什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转头就吩咐云大和李一去观察碎云渊的水势了。
文张拉着顾惜朝让他别将火发出来,平白得罪刘独峰。
但戚寻站在旁观者的视角却看得很清楚,顾惜朝对刘独峰顶多就是含怒,对文张却是同处一个阵营之下的警惕。
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还多出一个瓜分功劳的人,尤其是文张这种行动作风格外老辣的人。
“真像一群鲨鱼……”戚寻小声嘀咕了句。
除了走到一旁的刘独峰,剩下围拢聚集在一起的,全是傅宗书蔡京一系,替这太师和相爷为虎作伥之人。
文张、黄金麟、顾惜朝、鲜于仇、冷呼儿、郦速迟、舒自绣,好一个鲨鱼聚会。
此时让这些鲨鱼垂涎的海中肥肉,正是这会儿身在毁诺城中的戚少商。
当然雷卷可能也是一块肥肉,毕竟傅宗书早有对霹雳堂出手的想法。
从霹雳堂中分出来的一支正是由雷震雷在汴京城中建起的六分半堂,如今由雷损掌握,江南霹雳堂只与小雷门守望相助,若是小雷门被彻底拔除,自然也只能屈服于强权。
“你说什么?什么杀鱼?”方应看问道。
戚寻说话的声音太小声,加上那边还有争吵和劝架的响动,方应看没听清除戚寻在说的是什么,只隐约听到了杀鱼两个字。
“我说这碎云渊里有活鱼,可以钓上来。”戚寻伸手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