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黎相不过是想要唯一的孙子回来,云汉想不到什么理由拒绝这位年事已高的老忠臣。
“你!”
宋棂盯着末尾的“准”字,半晌,无力地将奏折丢了回去。
云汉都已经批了,他再划掉实在难看,再说黎相也的确是他很敬重的一类人,老人家身体不适想让孙子陪伴左右,拒绝确实残忍了些。
云汉见宋棂面色不佳,垂眸扯开话题:“陛下,桓国使团明日便要抵达京城了。”
宋棂表情一顿。
是了,皇帝寿诞,不仅各封地的亲王藩王要进京贺寿,连暗中局势剑拔弩张的邻国也要前来道贺——这道理古今通用,除非彻底撕破脸,表面功夫无论如何都要做足。
据说这次前来的还有桓国的公主。
宋棂忍不住悄悄打量云汉,一个是不受宠的庶出皇子,一个是掌上明珠的嫡出公主,一个是打成重伤丢到雍国皇帝面前,一个是使团护送大张旗鼓前往雍国,两者之间的差别显而易见,也不知云汉现在是什么心情。
不过桓国这次还真是大手笔,连皇后生的公主都送来了,是想做什么?
“灵溪公主虽是嫡出,但生母早在五年前病逝,继后乃元后母族堂妹,一直将其养在膝下,视如己出,疼爱有加。”
云汉到底是桓国皇室出身,对那边的事情还是比较了解的。
宋棂若有所思:“堂妹啊……”
云汉补充:“继后于三年前诞下十一皇子。”
这就难怪了。
宋棂了然,据他所知,桓国如今的太子乃贵妃所出的大皇子,继后和元后再怎么亲,自己有了亲生儿子,对非亲生的孩子总会疏忽,甚至是觉得碍眼。
“桓国皇帝真能生啊。”十一个皇子,公主估计也差不多,“那老家伙那么花心,和孤真是不能比,孤最专一了,是不是?”宋棂说着,往云汉嘴上啃了一口。
云汉舔了舔唇,心中一动,捧住小皇帝的下巴吻了回去。
……
又是腰酸背痛却精神极佳的一天。
宋棂坐在龙椅上,远远地看着一路走过台基,踏上御道,浩浩荡荡地涌入金銮殿的使团。
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灵溪公主。
作为使团中地位最高的人,她只落后特使半步,以示未出阁女子的矜持。但宋棂只看到了她脸上的倨傲,仿佛出使雍国是一件让她何等不屑的下等事。
“桓国陆恒携灵溪公主拜见陛下,恭祝陛下洪福齐天,帝业永坐。”
桓国特使屈膝跪拜,灵溪公主垂着脑袋,似是跪得极不情愿。
行礼过后,她不等宋棂出声便自动起身。
虽然她是邻国的公主,似乎不受雍国皇帝的管束,但如此行径依旧是十分不妥的,甚至是无礼的,桓国特使给她使了个眼色,灵溪公主却置若罔闻。
在别国都这样,不难想象她必定曾经刁难奚落过云汉。
宋棂之前还觉得这个女孩子有些惨,被继母推出来和亲,如今却对她的印象跌落谷底。
灵溪公主我行我素,丝毫不觉自己成了刺头,眼尾一翻,眼神忽然凝固,旋即变得锐利无比。宋棂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她看的人正是云汉。
好在灵溪公主还没有蠢到极致,只看了一眼便克制自己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