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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道:“六十年前,师父为前来夺宝的奸人所害,临终时,嘱咐我寻一隐蔽处藏下此宝,然后竭尽所能守护于它,直至有缘人的到来。我便带着红尘骨藏身于这苍龙山暗崖之内,一守就是六十年。”
他冷冷一哼,道:“六十年里,不断地有各方势力寻找至此,想要夺得此宝,称霸天下,皆被我斩杀在了无妄洞之外,化作白骨一堆,熄了贪欲。”
商羽小心问道:“那您的腿……也是他们给打断的么?”
老人傲然道:“他们断了我的腿,我便要了他们的命,这买卖,也算是赚了。”
他忽朝天一叹:“想我天骷,六十年前正值壮年,于江湖之上,亦是翻云覆雨、叱咤风云的一代豪杰大侠,不想却在这不见天日的暗崖洞中残存了一世,像只芥子蝣虫一般,无声无息的活着,再无声无息的死去。碌碌人世,唯名利而已,有甚可惜,唉,罢了,罢了……”
商羽听着心下凄然,于是说道:“老爷爷,您现在已经寻到了有缘人,终于完成了师命,可以卸下肩头的重担了。咱们一起出去,我养活您,伺候您,让你好好的安度晚年。生活还是很有奔头的嘛,您要是乐意,出去之后我给您找个老伴,咱还能谈上一段夕阳红恋爱呢!”
天骷老人拍了拍她的头,说道:“好孩子,可惜,我老了,出不去了。”他执起商羽的手来,问道:“孩子,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
商羽抬头,惊讶道:“拜师?”
天骷老人脸色肃穆,以命令的口吻说道:“跪下,行天道剑派入山之礼。”
商羽不敢不从,只得跪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天骷老人道:“叫师父。”
商羽小声道:“师父。”
天骷老人由怀中掏出一枚白玉令箭,道:“收下它。记住,便是你死,也不能丢了此物。”
商羽将令箭接在手中,心道,入剑派便发令箭,这玩意大概类似于某某学校的学生证吧,不过,这证件值钱是好事,可是要以性命相护,那可就有点过分了,难不成这学生证丢了就不给补办了?
她把这令箭收入怀间,应道:“徒儿记下了。”
天骷老人点点头:“很好。羽儿,接过天道令,从此刻起,你便是我天道剑派的第四十三代掌门人了。”
商羽骇然道:“掌门人?您是说,这白玉令箭是掌门人信物?不是人人都有的?”
天骷老人凛凛言道:“天道剑派秉承天地之大道,道玄而渊,无尽无涯,以守卫武林安宁为己任,天下为念,正义当怀,虽千万人,而吾往矣。你今后,亦当执以此念,用红尘骨的力量,为江湖,为天下,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商羽苦兮兮的道:“师父,您说的这担子也太重了一点吧!徒儿我、我本来就是一个胸无大志之人,不瞒您说,我毕生的愿望就是……当一枚社会的蛀虫,每天懒死在被窝里,吃吃喝喝,庸庸碌碌的度此一生。忽然之间,您给我从天而降了这么大一担子,我只怕,只怕干不好……”
天骷老人道:“你莫惊慌,我天骷此生收过两个徒弟,其一为听风子,也就是你的师兄,其二,就是羽儿你。十几年前,听一个闯入者说,听风子的徒儿万潮声做了武林盟主,此去,你可寻他襄助于你,重整我天道剑派,以守卫武林的安宁太平。”
商羽闻之笑道:“按辈分算,万潮声,是我师侄?这大侄子,嗯,够大。”
天骷老人又摸出了一个皮子包裹着的包袱,道:“打开。”
商羽轻轻打开,里面包着的是一本堪称古董级别的泛黄了的书册,遂好奇道:“这是?”
天骷老人道:“此为天道剑术,你若有看不明白的地方,尽可去问万潮声。”
商羽啧啧道:“武功秘籍?可是……”可是,按照套路,难道不应该是传功送气,一朝大成吗?自行修炼,这个,有难度啊……
天骷老人的身体忽然一抖,既而竟直挺挺的栽倒在了商羽怀中,商羽大惊叫道:“师父,师父?”
天骷老人脸色蜡黄,喘息道:“羽儿莫怕,为师身中黑蛟蟒蛇之毒,大限已到,此乃天意,无须介怀。你我师徒虽相处不过半日,可为师看得出,你心性淳厚,善良,是个好孩子。”
他的声音越说越弱:“不过,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如今身怀至宝,又如此单纯天真,毫无城府,不免会遭奸佞小人的觊觎暗算。因此,你一定要隐藏下红尘骨的秘密,千万莫告知于他人,凡事,三思而后行,莫轻信了他人。”
商羽听着老人的临终遗言,见他于弥留之际还在为自己而担心牵挂,顿时泪落两腮,点头应道:“师父的谆谆嘱咐,徒儿全都记下了,而且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天骷老人断断续续地道:“取出……人面桃花龟,它可对付无妄门外的黑、黑蛟蟒蛇,循着岔路的另一侧一直走,你便能走出这暗崖了。——扶我坐正,为师累了,便在此安歇下来吧!”
商羽忍着眼泪,将老人搀扶着盘膝坐直。
天骷老人微眯了双眼,目光迷茫失焦道:“煌我天道,九州一剑,怜我苍生,万古何安……”
念罢,老人垂下头来,一动不动,已然是坐化而去了。
商羽朝向天骷老人跪下,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轻声道:“师父,保重,徒儿走了。您放心,徒儿一定会好好利用这红尘骨的,我就算是成不了什么大事,最起码也会做一个好人的,绝不给您老的脸上摸黑,不辜负您的教诲。”
她起身,拿出百花摧玉盒,摸摸上面的紫水晶,发愁道:“取出小乌龟?怎么取,我又没什么趁手的工具,要不然,拿石头砸?唉,这宝贝砸坏了也怪可惜的,玉石水晶,应该能值不老少钱的吧!——命比钱重,不砸它,我怎么出去,咬咬牙,砸了!”
她将玉盒放在地上,拎起一块大石就要往上砸去。
咔嚓——水晶石自行碎裂而开,人面桃花龟慢慢爬出了石晶碎片,探着头,看向商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