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羽气结道:“合着我费劲巴拉的讲了这么一大堆,你都没听见?婚结不结的咱们先放到一边另说,现在说的是你的伤,伤治不好,你人都嗝儿屁着凉了,还能娶谁!”
她感觉自己这话说得有些过了,人家命在旦夕,此时她说什么‘嗝儿屁着凉’的话,不太吉利。
于是,商羽力图让龅牙哥感觉到她是他强有力的巨大后盾,叫他可以安心养伤,不为诸事所困,遂说道:“你放心,你为我而受的伤,我一定负责到底,你伤着,我给你请大夫治伤,你死了,我给你挖坟出殡,绝对不会不管你的。”
话音一落,她摸摸鼻子,好像哪里不对,这话说的是不是更不吉利了……
农舍主人抽着一杆长烟袋,在商羽的房间门口来回的打着转悠,一圈一圈的,越走脚步越急。
商羽出门,问道:“郭大叔,怎么,您有事?”
郭老汉挠挠头,不知这话该如何开口,只得咧嘴嘿嘿一笑,道:“没,没事,没事……”扭头就要往回走。
商羽眼眸一黯,道:“我知道您的意思,小书生的伤,恐怕是治不好了……您是觉得人死在您这里不好,太晦气了,我明白,也理解。”
郭老汉朝鞋底上磕了磕烟袋锅子,浑声叹道:“丫头啊,你也是个命苦的,还没过门,这眼看着却又要守寡了。俺是真不落忍此刻把你给赶出去,你已经够难的了!丫头,啥也别说了,你就在叔儿这里住着吧,身边有个人守着,就算是出了啥子事,总也还有个照应不是!”
商羽摇摇头,一笑道:“我怎么能让您为难呢。大叔,麻烦您给我找辆牛车,带车篷的那种,我带他走。”
郭老汉不忍心道:“你一个丫头家的,在外头要是遇到什么事,那可怎么办?”
商羽将身上仅剩的一点碎银子塞进老汉手中,说道:“没事的,能有什么事!我带他去看病,游历大江南北,寻遍九州万里,我也要找到大夫,治好他的伤。您找了车,再给我们备点吃食干粮,剩下的钱就当房租了。”
她想了想,又道:“哦,还有小黑驴,我就把它托付给您了,希望您能好好照顾它,以后我会回来带它走的。”
郭老汉急道:“这怎么能行,房租丫头已经付过了,这钱俺不能要。出门在外,身边又有个病人,没有钱怎么能行?这钱你留着,俺去找车,不用你的钱。驴在我这儿,你也放心,亏待不了它的。”
说罢,老汉又把银子塞回了商羽手中,将烟袋杆插进腰里,转头出去了。
商羽抬头看向屋里,叹了口气。
翌日大早,商羽伺候着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龅牙哥喝了几口热乎粥。
龅牙哥脸是白的,嘴也是白的,眼圈却是黑青黑青的。
他的嘴唇已经干裂成了一块一块的,微张着,可是怎么含也含不住一口粥,商羽给他喂一勺,他能从嘴里漏半勺,流了一脖子。商羽只好伸袖子给他擦去嘴角的粥水,十分有耐心的再喂再擦。
郭老汉牵过来了牛车,和商羽一起将迷迷糊糊睡着了的龅牙哥给送上了车。
商羽给他掖了掖被角,轻声叫道:“小书生,咱们要出去寻名医了。出去找医生,总比待在家里等死的好,总还有个奔头不是!”
她一撩车帘,出来,同郭老汉告了别,挥起鞭子,驾着牛车道:“嘚儿——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