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花川嫌弃道:“什么叫作‘当贼’,多俗气。花某此之为盗,是为千金盗也。”
商羽不解道:“千金盗?我们不是来太师府偷女儿红酒的么?怎么又千金了?——难不成,你除了偷酒,还要盗人家的金子?一千金呐,咱俩人扛不走的。你不早说,这要让我准备准备,好歹也得雇辆大车呀!”
流花川失笑:“哈,我若当了入室行窃的偷儿,你也肯与我做同谋?傻丫头!这酒名曰‘女儿红’,娇闺女儿,可不就是千金么?你我盗酒,不正是盗得了十里红妆女千金!”
商羽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么个‘千金盗’啊!”
流花川抱起她,二人潜行于太师府内的屋墙上,高树间。
忽见一厅堂灯火通明,戒备甚严。
两人暗伏至旁侧房屋的瓦后,欲要一探究竟。
等了许久,却见一个精神矍铄的锦衣老者同一身披墨绿斗篷的高挑少年一齐走出。
老者朝向少年恭敬一揖,口中说着些什么,只是由于距离太过遥远,商羽什么也没有听见。
那少年似乎很是高傲,并不谦让的便受了老者一礼,而后微一摆手,转身离去。
流花川望着这少年,奇道:“咦,是他?”
商羽问道:“你识得他?”
流花川反看向商羽,更奇了:“你不识得?他是羽家二少爷,羽夜,你的二哥呀!”
商羽微惊:“我二哥?哦,隔得太远,没看清,呵呵……”乖乖,羽家到底几个娃?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又冒出来了俩!这样成对成对的往外蹦跶亲戚,我可受不了,早晚得玩完!
流花川皱眉道:“大半夜的,他来找付良这老头子做什么?小丫头,你们国公府跟付太师有交往么?”
商羽摇头:“不知道。不过,据我所知,这夜半私会,不是为了偷情,就是内藏敌情。他们俩,偷情,呃……就算了吧!至于敌情嘛,那我便更不知晓了。”
流花川摸了摸腰间空瘪了的酒囊,道:“管他偷情敌情,盗酒才是正事!”
至储酒室内,只见数百坛的老酒陈酿罗列满室,酒香扑鼻。
流花川左寻右觅的翻腾了一整遍,终于在一架高阁之上,找寻到了他今夜的‘正事’——一坛于桃花树下封存了十八年的女儿红美酒。
打开封泥,顿时陈年酒气流溢而出,浓醉的酒香里,还混含了一缕若有似无的淡淡异香,清沁心脾,娇如胭脂。
流花川饮了一口,赞道:“这太师府里样样铜臭,各各污朽,唯独这一坛子女儿红,千娇百媚,柔而不俗,身入红尘,神脱仙外,却正是人间难得一品的佳酿啊!”
商羽嗅道:“好香呀!”
流花川闭目细品道:“十八年,正好是一个女孩儿长至最美丽动人的年岁,恰如桃开三月,风华灿绽,此时破封,才可真正的一览女儿红的异妙之味。小丫头,你闻闻,这酒里还浸着女儿甜而浅的青涩体香呢!”
商羽撑额道:“别闻了,我昨晚撒欢儿,酒喝大了,还没醒干净呢。一会儿再给醉了,你扛我回去啊!麻利儿的,盗了酒,咱们赶紧撤,当贼可没瘾头。”
二人装了酒,小心跃出储酒室的院墙,正准备就此离去,忽听得隔壁廊苑中一声低唤:“钰儿,好了没?”
厢房里,一女子也压低了声音回道:“好啦好啦,付琏,你催什么!”
说着,便听到‘吱’的一声门响,那女孩儿走了出来,问道:“东西都准备好了?”
叫作‘付琏’的男子略显讨好的答道:“早就准备好了,万无一失,就只等钰儿你换好夜行衣,咱们立马便能出发!嘿嘿,钰儿穿这夜行衣真好看,精神,干练!”
女孩儿有点急躁道:“快别废话啦,走吧。——轻点,别被你爹发现了。”
男子‘诶’了一腔,同女孩儿一起运作轻功,飞出院府。
两个黑影像夜空中的大鸟一般,消失在了茫茫的月光之下。
流花川笑道:“这俩小东西,半夜三更不睡觉,肯定是去干坏事了。走,咱们也跟上,随他们瞧瞧热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