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书生回礼道:“老板娘客气了,在下没有生气。在下也是多日赶路,心中不免急躁,出言或有不妥,也请老板娘见谅。”
“瞧您说的,您是我们店里的衣食父母,哪有爹妈跟孩子说见谅的!”商羽趁势坐在了中年书生的身旁,斟下一杯酒水,端起酒杯道:“这一杯,是奴家的赔罪酒,客官若是瞧得起奴家,便饮了这杯酒。”
中年书生往另一侧略挪了挪身子,推却道:“在下尚有要事在身,一会儿还须赶路,不便饮酒,老板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多谢。”
商羽朝着中年书生的一侧又挪了一挪,将酒递于他面前,娇滴滴道:“客官是嫌弃奴家出身乡野,不配与你同饮么?”
中年书生面色一沉,轻轻挡向那酒,微恼道:“老板娘请自重……”
“哎呦!”商羽顺势倒进他怀间,将杯中酒尽数洒在了中年书生的襟袍上,嗔叫道:“客官您瞧,您这一推,把酒给打翻了,也把奴家的心给摔碎了,您好狠的心!”说着,她急用帕子擦向中年书生胸前的酒渍处。
内堂里,慕容雪荼藏在布帘后面,偷偷撩了一条细缝张眼望去,看到这般精彩之处,亦忍不住暗暗喝彩叫好。
中年书生立时大怒,扬臂将商羽用力推出,喝道:“你这妇人,怎可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不知自爱!纪某半世苦读圣贤之书,又岂会是如此随意之人!”
商羽一个跌趔,就要倒地,下一瞬,却忽觉腰间一紧,蓝清竽即已将她接住,抱进了怀中。
待至商羽立稳住身形,蓝清竽才放开手,一礼道:“阿弥陀佛,施主,贫僧有礼了。女施主好意敬你酒水,以致歉意,你这般侮辱于她,岂非是不辨善恶,有违礼法?”
中年书生抓起随行包袱,涨红了脸,愤然道:“你们这食味居,实在是……是污秽难忍,乌烟瘴气,平白地玷辱了读书人的清白之名!”
说完,转身走出。
没一会儿,他又大步流星的走了回来,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子,奋力置于桌上,瞪了众人一眼,一扭头,接着怒气腾腾的大步走出。
商羽跟慕容雪荼愣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慕容雪荼拿起桌上的碎银子,忍俊不禁道:“纪弘这个书呆子,都气得胡子眉毛朝上翻了,还不忘记把饭钱给付了,真是个傻儒士!”
商羽乐道:“人家那叫忠厚老实好不好!——哎呀,他就这样走了?还没开始测试,怎么能如此放他跑了呢!”
慕容雪荼道:“没关系,他错过了这个镇子,晚上就只能借宿在三十里外的破山神庙里了,我们到那里堵他去。商儿,可真有你的,一激之下,他便气急败坏的说漏了嘴,嘿,这招真绝,爷佩服你,五体投地!”
商羽得意洋洋道:“学着点吧,姐们儿这叫作心理战术。既然他是迂腐的君子儒士,那便用美人计,攻破他心底里的最后一道防线,逼得他丢盔卸甲,乱了方寸,然后,自然是你叫他招什么他就招什么了。”
蓝清竽一戳她的脑门,轻叹道:“你呀,可真不让人省心!阿羽,你记住了,这美人计,从今往后,只许对我一人使用,对其他男子都不可以,知不知道?”
商羽低头,悻悻答道:“哦,知道了。”半晌,她忽又抬头,小声问道:“再使一次好不好?美人计这一招对纪弘来说简直就是量身定做,这是测试他的最好的办法了……就最后一次了,好么……”
蓝清竽伸出一根手指,轻按在商羽唇间,不容反驳道:“不好。”
商羽说道:“可是……”
蓝清竽垂头,额尖轻碰商羽的额尖,低声呢喃道:“没有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