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尊缓缓起身离开秀行,金眸斜睨着地上的国师:“看够了么?看够了,便滚罢。”
国师的脸色,可用惨不忍睹形容,秀行呆呆看着,望着国师缓缓起身,却又踉跄一晃,她想去扶,手足却都僵硬不能动,而清尊却轻描淡写地:“我素来最厌恶那些,自以为是自作多情之人,水含烟,你可记住了?”
房门掩上,他甚至不愿看国师听了这句是何反应。
放开秀行,清尊迈步重走到窗边,淡淡道:“真是无趣之极。”
秀行脑中本昏昏沉沉地,还未从方才那场景中清醒过来,听了清尊这句话,却陡然一震。
“师父…”她喃喃一句。
清尊回头:“如何。”
秀行望着他冷漠的脸色,心中忽然甚是难受。
“师父,你方才,亲了我?”秀行问道。
清尊一笑:“怎么,莫非你还未察觉?”
秀行看着他若无其事之态,嘴巴张开,终于问道:“师父…你为何如此?”
清尊道:“为何你们每个人都来问我?我做事需要向他人交代么?”
秀行定定地看着他:“师父你的意思是…”
清尊不言语,只是静静坐了,仍旧往外看。
秀行想了想,说道:“师父,请恕徒儿无礼,妄自猜测师父的意思,但…师父方才的举止,是否是想借徒儿,将国师大人激走?”
清尊的长指一动,面儿上却轻描淡写地道:“你如此想,也无甚不妥。”
秀行见他并未反驳,便点点头,又道:“师父是个敢为之人,这个我本应该早就知道…秀行既然是师父的徒儿,虽然做不到敢为,但此番,也要稍微敢说些…”她不等清尊开口,便继续说道,“徒儿大概是听了些不该听的话,譬如国师所说…在九渺同师父极
为投契之事,具体如何,我自不便妄自测度,但我记得国师大人说过,师父你觉得她是个特殊之人,师父似也极喜欢国师大人的。”
清尊哼了声,不语。
秀行见他不否认,便道:“…我虽不知三年侍神期限过后会怎样,但看师父你所为,是想同国师大人一刀两断,甚至不惜拿徒儿来当挡箭牌…因此徒儿大胆猜测,师父你要么是对国师大人完全无情,才在她面前说出恁般绝情的话作出如此绝情之事,要么就是真如她所说是喜欢她的,因为不得已的原因而逼她离开,但是…”
清尊不由抬眸:“但是?”
秀行一咬嘴唇,说道:“但是,萧秀行对您来说算什么?”
清尊听到此,便回过头来看秀行。
秀行对上他金色的眸子,心中却毫无惧怕之意:“师父你是无所不能之人,愿意做什么便能做什么,我是伺候你的,但是今夜此事师父你做的太过了些,
你要达成所愿,但你将我置于何地?师父没想到自己此举引发的后果?倘若我同国师、甚至其他辅神者一般对师父着迷,师父又该如何?倘若我变成第二个国师对师父痴缠,师父要如何?或者我是多心了,师父所在意的只是国师,只有她对师父来说是不同的,师父喜欢的是她…那为何师父你不肯承认她是你所等候之人,如此口是心非,很有趣么?!”本来想不动怒的,说到这里,却不由地又有几分生气,秀行咬了咬牙,“另外,师父你可曾想过,假如我心有所属,师父方才的亲吻,便是大不该的!师父你什么都能做,什么都敢做,可是你…怎么可以如此自私。”
秀行一口气说到此刻,鼻头一酸,眼中便有些泪光闪烁,只是强忍,看清尊一直静静坐着,目光淡淡,不反驳,不出声,秀行心里一寒,叹道:“…现在我才懂得,秋水师叔对我说的那番话是何意思,就算我不对师父动心,师父你如此做,叫人情何以堪?师父你本就同凡俗众人不同,自有令人倾倒的本事,若再加如此手段,又有谁受得了?可是,我不会。”
清尊双眉微蹙,金色的眸子里头竟泛出暗影沉沉,凝视秀行,却不言语。
秀行的声音,很安静,却似誓言,极快地说道:“我绝不会像是任何辅神者一般,因为师父你而变得不似自己!而师父,你不能因为要安抚或者摆脱另一个人,而把无辜之人牵扯在内。——你这样,会让我瞧不起,虽然师父你大概不会将他人的想法放在心上!”
秀行说罢这些,转身往外而行。
清尊见她走到门口便要将门打开,即刻道:“你给我站住。”
秀行站住脚:“师父还有何吩咐?”
清尊静了静,道:“你,要去何处?”
秀行道:“我萧秀行对你来说,不过是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一枚棋子…师父如此问是在关心我么?哈,还真想我变成第二个国师不成?”
清尊一顿,秀行已经冷笑一声,拉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秀行木讷出外,却见门口已经没了国师的影子,俯身往下看,大堂却依稀有人。
秀行顺着楼梯往下,走到大堂,才听有人说道:“方才是国师大人驾临?也不知是所为何事,竟把我们都赶了出去。”
秀行恍恍惚惚地走了几步,耳畔听到有个声音唤道:“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