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号,是全国所有学校正式开学报名的日子,不过和入学的新生不一样,相当的多的一部分老生会提前几天来校报道,方便整理自己的宿舍,更好的适应学校的生活。
七中虽然是寄宿制,但是学校占地面积极大,附近一整条商业街都是七中名下的,商业街半条都是学习用的材料店,对许多上进心很强的学生来说,住在学校宿舍可能比家里更方便。
很显然,楚衡阳的新舍友就属于那一部分老生,从屋内的摆设来看,对方比他到的要早的多。
楚衡阳没有动,站在门口翻阅了一下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记忆。
是的,这个世界,他本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在临近开学的钱两天,楚衡阳被刺耳的铃声吵醒,下意识的摸到床头柜把闹钟关掉,下一秒回过神来,出了一身冷汗。
他刚和同研究所的小组成员完成手上的项目,疲倦得没有精力回去,就在实验台附近备的折叠床休息。
但是他身下躺着的并不是半米宽度的折叠床,而是一张双人大床,他的身上还盖着一床纯黑色的薄被,房间里的摆设看起来熟悉且陌生,但绝对不可能是他的住处。
为了方便工作,楚衡阳的住处是时下流行的断舍离,特别是卧室里,没有任何多余的点缀和装饰,只有一床,一桌,一椅,还有记录数据和灵感的纸笔。
被子和枕头都是一套的,浅灰色格子,装潢是极简的黑白灰,非常适合休息和冥想。
这个房间里却完全不一样,窗户是半椭圆的落地窗,床正对面的墙上贴了七八张海报,抽象具有朦胧美,一张楚衡阳都不认识。
因为看他太疲倦,工作人员把喊他起来把他送回家这个答案也被楚衡阳排除了。
楚衡阳第一时间怀疑自己是被绑架了。
但是他很快否认了这个荒谬的猜测,他的手腕上并没有镣铐,脚上也没有束缚的锁链,行动来去自如,房间的门是紧闭的,可转动门把手,吱呀一声,门开了,没有被人从外面锁上,也没有守着房间的人。
屋子里的摆设在陌生中透着几分熟悉,只是他一时间想不起来到底哪里看过相似的布局和摆设。
在看到一楼系着围裙的住家保姆的脸的时候,楚衡阳顿时如遭雷击。
保姆杨婶的嗓音和记忆里一般软绵绵的,是江南特有的吴侬软语:“阿光,你起了啊,今天晚上吃煎饼,家里买了土豆。新土豆,味道好的很啦。”
楚衡阳出生的时候,书香门第出身的爷爷给取了个字,追光,阿光就是按照他的字家里人给他取的小名。
这熟悉的声音,激得楚衡阳当即退了回去,手肘撞在门板上,哐当一声闷响。
他再仔细观察房间,才想起这个房间和他少年时期的屋子有几分相似,只是布置得更加压抑一些,墙壁上的海报并非他少年时期喜欢的作品。
是在做梦,还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灵异事件?!
手肘撞在门板上的时候不觉得,回过神来,那种皮肉的闷痛感瞬间就把楚衡阳拉回了现实。
楚衡阳伸出双手,这是一双十分漂亮的手,匀称修长,骨节分明,虎口处没有长期书写的茧子,左手的第二个指关节处皮肤光滑细腻,没有半点因为实验意外留下的伤痕。
他再次退回房间,贴着门把手,闭上眼睛,按照遥远的少年记忆,走出房间的门,一,二,三……第七步,右转,抬头,睁眼,然后就看到了挂在墙上的婚纱照。
相框里的左边是他的生母杜繁星女士,右边英俊儒雅的年轻男士是他的生父楚宁。
脸还是那张脸,甚至连他们唇角扬起的弧度都和楚衡阳记忆里别无二致。
只是他们身上的白婚纱和黑色的西装都变成了类似教堂神职人员穿得的长袍,新娘子的头纱换成了一朵金色的鸢尾花。
打开窗户,入眼建筑群的风格也从方方正正的高楼大厦变成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圆顶和尖顶,还有奇怪的东西在天上飞。
这些都不是该出现在他世界里的东西。
第一眼不觉得突兀,是因为他的身体里还残留了这个世界的意识和记忆,眼睛觉得眼前的风景陌生且熟悉。
虽然拥有着一样的面容,身体,名字,喜好,甚至父母亲的名字和样貌都是一模一样的,可是楚衡阳非常清楚,这不是他熟悉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