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枪啊!”魏溢林眼珠暴突,一边极力压低声音,一边“吼”道。
“砰”、“砰”、“砰”
“去死!”
“咚”感染者壮实的身躯顺着子弹跟脚劲的惯性重重地摔在地上,它的胸口、腹部多了三个正不住往外冒血的血窟窿。
“没事吧?”
“没事吧?”长吁了一口气的两人异口同声地问对方。
“你傻啊!”柏韵莲迫不及待地抓起了魏溢林的左臂,柔顺了他左臂防化服的褶皱,仔细一瞧,还好,感染者的牙齿虽然锋利,但还没丧心病狂到足以咬穿防化服的地步。
魏溢林心中也是一阵懵,他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毫不犹豫地冒这么大的风险。这种风险对他并不陌生,当年在金三角的热带雨林中,他就冒过这种风险,对象是秦天武,但秦天武是袍泽,是换命兄弟。柏韵莲呢?自己对她,真的只是因为袍泽吗?
“吼”、“吼”、“吼”枪声惊动了隔离病房中的感染者,虽然它们看不见两人,但这并不妨碍饥肠辘辘的它们对鲜活血肉的渴望。
“走。”魏溢林抓住这一良机,领着柏韵莲往走廊尽头走去。
在众多治疗室后,是防护最为严密的标本存放室,这间科室的大门后还多设置了一个消毒、更衣室,且大门还罕见地安上了密码锁,只是这锁头现已破坏,大门也被一张电脑椅所阻遏,再也无法履行它原有的职责。
穿过消毒间,标本存放室便露出了真容,它约有一百平米,有八个高架子,架子上堆满了各种试管,存放室最尽头,还有一间玻璃隔间,隔间里面堆着几只铝制箱子,箱子上均贴着封条,封条上还写着什么,不过由于距离太远而看不清楚。
“咚”门在弹簧的作用下自己合上了,发出的声响令两人都微微一怔——刚刚的教训似乎并没能让他们便得更小心。不过所幸,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魏溢林止住了准备打开手电的柏韵莲,示意她这里并不安全。柏韵莲脸露难色,心中颇有点欲哭无泪之感——标本存放室的光线只能用昏暗来形容,要想在这种条件下看清那些小瓶子上那时而如蜘蛛、时而如虾米、时而如水草般的字,简直是强人所难。最终柏韵莲决定暂时放过这些架子上的试管,先将屋子搜一次——就算是掘地三尺的搜寻也比在黑暗中辨认字迹的效率来得高。
意外,往往在你自认为准备充分时发生。就在两人小心翼翼地跨过一排堆满纸箱子的架子时,忽地“当”地一声,似是瓶子因滚动而撞击货架所发出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地将头看向地下,并准备朝对方露出一个责备的眼神,但令他们吃惊的是,两人脚边两步之内均无哪怕一件杂物!
坏了!魏溢林心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猛地转身,左臂一横压着还愣在原地的柏韵莲,往墙边一推,“呼”一支黑短硬的物体在魏溢林面前落下,带起的气流声隔着护目镜冲击着魏溢林的双眼。
魏溢林抬起右脚猛地朝物体袭来的方向一踹,但没想到只踹中了柔软的空气。魏溢林另外头一转,这时他才看见原来袭击自己的是一根短棒,握着这棒子的是一个身材中等但非常壮士的男子,他似乎穿着一身平常的衣服,有一双浓密的眼眉,其余的因为光线太暗,无法辨识。
不等魏溢林多加思索,那人便又挥舞着短棒扑了上来,头一棍袭向魏溢林的脑壳,但没等短棍行进到一半,它便突然转向,直敲魏溢林胸口,魏溢林连忙用冲锋枪一格,左腿顺带一踹,和那人的腿在空中相撞,两人都被对方的劲力击得后退几步。
那两个在过道中厮杀时,柏韵莲也没有闲着,她忽地举起冲锋枪一枪托便朝大眉毛的后背砸区,但大眉毛的反应也着实是快,只见他忽地一侧身,同时大喝一声,左膝盖便朝柏韵莲脆弱且毫无防备的腹部袭去,柏韵莲情急之下只能猛地一扯左脚,将左膝护在腹前,以作缓冲,“咚”大眉毛那巨大的劲力击得柏韵莲瞬间失去平衡往后旁边一倒,她左手下意识地往后外方一抓,“撕拉”走廊边那关着的窗帘布竟被她硬生生地扯了下来,“刺眼”的强光毫无预警地刺向大眉毛的眼睛,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档,熟料魏溢林趁着这空挡,一脚踹中了他的腹部,大眉毛倒退两步,脸露痛苦之色。
“咔嚓”
大眉毛显然放弃了继续跟两人纠缠的念头,虚晃一棍骗开了魏溢林的身子,夺路而逃。
“别……追了。”
魏溢林就像中了箭一般,停下已经快到换洗间的脚步,扭头一看,柏韵莲正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刚刚那脚令她很是吃不消,她尝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直到魏溢林宽厚的大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谢谢。”短暂的犹豫后,柏韵莲将手搭了上去。
“脚没事吧?”
柏韵莲摇了摇头,嘴唇微微动了动,看嘴型她似乎说了两个字。
魏溢林看着柏韵莲那微微弓起的腿,喉结不停地颤动着,但发出的音符却都被他封在了喉咙里。
“要不继续……还是回去?”魏溢林像个孩子似的,话也说不利索了。
柏韵莲被他的举动逗得樱唇一弯,习惯性地抹了抹防化服的帽子——被帽子遮盖的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珠。
“当然继续……”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说这短短四个字时,柏韵莲竟然连续咬了两次舌头。
“好,我去门口守着。你有事用通讯器叫我。”
魏溢林走后,柏韵莲打开了手电,惨白色的光照亮了一根根或满或空的试管,通过试管上的黑色字迹,柏韵莲终于看清楚了试管中所装为何物。但直到她推开玻璃隔间的门前,她都没有找到一样令她满意的。
玻璃隔间最中间的那张操控台上,躺着五只已经被锁上的铝制箱子,箱子上都贴着封条,上面的日期是11月4日。
操作台下还有许些血迹,这血迹应该来自卡住玻璃隔间大门的那具穿着一次性医用防护服的遗体,同样的遗体,标本存放室有六具。箱子的背面,贴着标签,其中一字箱子的标签的姓名那一栏写着:韦存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