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完了?”魏溢林意犹未尽地看着乔武的“表演”。
恬不知耻!乔武在心中大声骂道,因为再继续下去就要……脱衣服了!
“脉搏111次每分钟。”柏韵莲放下了戴着手表的左手,接着将一根水银测温计塞进感染者的臂膀,随后再用一根细纲线将它的臂膀捆结实——感染者虽然停止了大幅度的挣扎,但小幅度的挣扎还是时断时续,尽管它的身子已经因此被钢丝线勒出了许些血口子。
十分钟后,体温计的水银柱上升了一点一摄氏度:“381摄氏度。”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老调重弹了,抽!不过由于感染者还活着,因此不免要废些力气,比如乔武要将它摁得死死的,以免它挣脱了针头,抽了满满两血袋后,柏韵莲还采集了感染者的唾液样本。
一小时后,静谊的街道上多了五个人影,而那只倒霉的感染者则四脚朝天地晕死在地上,五人并没有往落脚地走,而是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根据早上的观察,在离居民楼约一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小型停车场,这个停车场是一旁的公园的配套设施,停车场上还停着数十辆落满枝叶、灰尘的汽车。
西宜县虽然面积不大,但奈何人的速度有限,如果什么都靠步行的话,六人恐怕一个月都完不成既定任务,因此魏溢林决定寻找一辆汽车。最好是皮卡,或者大面包车,不然他们就得搞两辆汽车了——六个大人根本不可能塞进一辆五座轿车上,即使是五座suv恐怕也塞不下,除非完全不考虑舒适度。
而这个小型停车场中,恰好就有一辆皮卡,皮卡的左车门上漆着所属单位的名字,不过由于当时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不过从它通体油着黄漆这一点来看,它一定是属于公家的。
要去停车场,就得经过一栋居民楼,这栋居民楼的后面便是公园的一部分,前面是纵向的马路,左侧是一排与它模样无二的居民楼,不过这排楼并不是沿直线建的,而是沿四十五度线倾向左后侧,这是因为,道路在这里转了向。路过它身前时,魏溢林瞄了眼它的外墙,它的外墙是灰色的,且布满水迹,两条匐在外墙上的排污管底部,都爬满了苔藓。
这应该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盖起来的职工宿舍,采用的还是当时颇为流行的底商布局,不过这些底商大都已经放下了卷帘门,唯一看着的,是供住户上落的楼梯口,原本拦在那里的深绿色铁门不知为何门户大开,大门后,黑森森的楼道正不停地喷吐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风。
魏溢林和秦天武两个一合计,三两下手势便打着了皮卡车的发动机,看着他们轻车熟路的样子,柏韵莲甚是觉得他们早与“良善之辈”这个词绝缘了。或者该他们倒霉,仪表台被拆得面目全非的皮卡车刚刚驶到居民楼下,“砰”地一声,后车胎竟然爆了!乔武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连直线都走不了的皮卡车停了下来,这时皮卡车的后轮正对着居民楼的楼梯口。
“像是被扎爆的。”魁梧的秦天武将自己的身躯缩到最尽,以求能更好地检查爆胎的原因,另一边,乔武正和钟文峰夹手夹脚地将一只原本“埋”在车斗树叶中的备用轮胎抬出来,乔武用力捏了捏,还好,气还很足。工具箱也被柏韵莲从副驾驶座下翻了出来,箱子中的工具不多,但换个轮胎足够了。秦天武让开了位置,乔武和钟文峰一左一右蹲好,一个摆好工具,一个动手卸下爆掉的轮胎。
“救命……”忽地一声尖锐的女声从几人头顶传来,吓得负责警戒的秦天武和柏韵莲齐刷刷地抬起手中的枪,其他三个人也停下手上的活计,纷纷抬起头,但居民楼上却是什么都没有。
“奇怪了。”秦天武瞄了眼魏溢林,见后者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只好继续搜索着居民楼临街的窗户。
“救救我们……”尖尖的女声再次响起,这次秦天武看清楚了,是在居民楼的七楼,左手边第四个窗户,那里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人左手撑着窗台,大半个身子贴在防盗网上,尽管天气寒冷,但她的衣裳似乎很单薄,男士外套下,是敞开了的衬衣,这衬衣就像一扇虚掩着的门,透过它竟可看见女人的两个“山东大包”!
“长官。救救我们。”一把稚嫩的声音忽地从阴森的楼道中传来,柏韵莲连忙压下冲锋枪,枪口的阴冷似是吓住了开口的少男,只见他话也说不利索了,“别……别……长官……求……”
“出来。”魏溢林轻轻压低了自己的枪口,同时向柏韵莲打了个眼色,后者也压下了枪口。
一阵脚步声后,楼道中竟然走出了七八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嫩。年纪大的已双鬓染秋,年纪小的脸上还挂着青春痘。当然也有正值壮年的,那是三个民工打扮的人,长相憨厚,他们的皮肤均因连日的户外劳动而变得黝黑。
“长官……求求你们……帮帮她……”那个少年又开口道,与此同时楼道中闪出一男一女两个人,他们的眼角还带着泪痕,男人胸前的衬衣上,沾满了鲜血,女人的怀中躺着一个年纪应在五六岁左右的小女孩,小女孩双目紧闭,嘴唇发白,对着五人的左臂上扎着从父亲衣服上扯下来的衣袖,但这并不能阻止鲜血穿过单薄的衣袖一点点地往下流。
乔武拉着钟文峰将脑袋转了回去,继续手头上的活计,秦天武的眼神还停留在七楼的窗户上,倒不是因为他贪色,而是那里又多了个眼角已经泛起鱼尾纹的老女人,老女人的衣着要比刚刚那个女人要正常多了,而且她是抱着一个小“蚕茧”出来的!
这时那对男女也看到了背着药箱的柏韵莲,他们就像快要淹死的人忽地抓到救命稻草一样,不由分说地越过前面的人,女人在前,男人在后地奔向柏韵莲。柏韵莲扭过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魏溢林。
魏溢林看了眼那个脸色苍白的小女孩,又看了眼柏韵莲,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因为他在潜意识中觉得这伙人似乎不太对劲,但他又无法说出哪里不对,而且那个小女孩已经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要是他再一次见死不救,军心可能就散了。妇女在柏韵莲面前蹲了下来,将怀中的小女孩放在地上,柏韵莲粗略打量了一下小女孩。小女孩扎着两条小辫子,还夹着一只橙色的发夹,小脸圆滚滚、圆圆的小脸上似乎还有两个小酒窝,微张的嘴唇中,露出几粒还没长成的小米粒。
柏韵莲轻轻地松开了扎在小女孩左臂上的衣袖,一条血河瞬间形成,柏韵莲心都碎了:这得遭多大罪啊?
“长官,我是修车的。要我帮忙吗?”一个约四十岁上下的民工从人群中挤出,并识趣地在离汽车一米远的地方。看样子,他是在问乔武或钟文峰。但后两人并没有回应,他又问了此。这次钟文峰意识到有人在问自己,于是转过身,向魏溢林打了个眼色。
“怎么弄的?”柏韵莲一点点地、轻轻地揭开小女孩的衣服。
“那天,楼……楼塌了。钢筋……划……了下……”女人已经泣不成声,“大夫……你……你可一定要……救救薇薇啊……”
小女孩的衣服已经被早先凝固的血黏住了,柏韵莲只好用剪刀一点点地将它剪开,但小女孩的伤口却令她大吃已经,伤口的肉已经外翻,外翻的肉中间,是一条整齐且触目惊心的伤口!这哪里像钢筋划的啊,反而有点像……刀伤!
柏韵莲抬起头,看着女人的眼神由疑惑变成猜疑,女人似乎也感觉到了柏韵莲不对劲,只见她哭得更卖力了:“求求你……大夫,一定要……”
柏韵莲狐疑地看着她,眼睛轻轻往上一瞄:咦?她老公呢?刚才还在她后面的!
“啊~”一声惨叫忽地从柏韵莲左边响起,这可吓了她和女人一跳,两人先后扭头一看,只见魏溢林左手钳住一个民工的右手,这只手上,竟然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爪子刀!民工的脸则扭曲得跟苦瓜干似的,这是刚才询问是否需要修车的民工,
“别动!”这两人左手边,另一个刚才还在人群中的民工已经站到了正在修车的乔武和钟文峰身后,他两只手竟各握着一把手枪!
柏韵莲大吃一惊,右手一松,“哐”剪刀滑到地上,然后她的手便向自己右腰摸去,然而就在这时,后脖颈处却传来一阵透心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