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眉眼如画,只是相视的一眼,仿佛已经隔了数年。
华梓倾以为皇帝有了新人,便想不起她,想不起长庆宫了。毕竟,谢茗焕与他有自幼相识的情分,自与旁人不同,而她,却与皇帝隔着血海深仇,上次见面曾闹得不欢而散。
她甚至都已经钻了牛角尖,想到了他们可能陌路殊途的结局,她面前将是一条不归路,一直走到身首异处……
然而,就在华梓倾以为是分道扬镳的岔路口,他拐了个弯,又出现在她的面前。
华梓倾怔了怔,回过神来,连忙退开半步,蹲身行礼。
皇帝冷眼看她,叫了声起。
她就在跟前垂眸站下,脑子里倒是一刻也没闲着。
“这个时辰,皇上怎么来了?难不成……您、您这么快的?”她低声嘟囔,“莫非,是贵妃美貌,皇上没忍住……嗷!”
皇帝恨不得撕烂她的嘴,掐住她的脸就不撒手。“你倒是什么都敢说!皇后应母仪天下,你尽胡说八道些什么!”
“疼疼疼……”她捧着半边脸,从魔爪下挣脱,却仍是不甘心地看着皇帝。
皇帝面对着她“孜孜以求”的目光,不解释点什么,是躲不过去的。可是,他能说什么呢?
上一次,他是咬牙切齿、气急败坏地出了长庆宫,今晚再回来面对华梓倾,他不知道会怎样。
他气她若即若离,气她忽冷忽热,可是,当初是自己叫她做皇后的,她像一只被困在深宫里的鸟儿,束缚了翅膀,孤零零的,身边群敌环伺,却学不会服软,也不愿意去依靠别人。
他说:“朕不过是应酬完那么些人,觉得有点饿了,想起皇后好吃,长庆宫常会备着可口的点心,于是就……顺路过来……”
“……”华梓倾忽略了顺不顺路的问题,而纠结于,不管她好吃是不是事实,这样说一个女子,终归是不中听的。
难道,只许他们歌舞升平大宴宾客,胡吃海喝,就不许她在自己院中吃几块点心么?
不服归不服,华梓倾挤出个端庄大方的微笑,说了声:“皇上请坐,那臣妾再陪您吃一点。”
庭院中景致不错,月色如华,落梅飘香,就只是,皇帝怕冷,坐在这里吃点心,倒像是在喝西北风。
皇帝硬着头皮坐下来,发现面前空空如也,小桌上的点心全都被皇后手脚麻利地揽到了她自己面前。她抓起一块芙蓉糕吃着,倒十分客气地说道:“您随意。”
他看出来了,自己不招皇后待见,想来蹭她的点心,真是门儿都没有。
华梓倾确实是一肚子气,他有了贵妃,有好吃好喝,美酒佳肴,而她的世界,只剩下可口的点心能稍稍温暖这颗悲催的心,他倒好意思来抢食!
“皇后刚才不是说吃撑了吗?”他乜了一眼,容色清淡。
“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臣妾是皇后,再撑一撑也是不怕的。”她是打定了主意,撑死也不给皇帝。
皇帝伸手够不到,北风吹得凄凉,怕是再多坐一会儿,涕泗横流的就是自己。
他偏过头去,对刚刚回来的之红之蓝吩咐:“去拿个食盒,把皇后没吃完的全都装好,朕要带回去吃……嗯,和贵妃一起吃!”
两个宫女应了声“是”,皇帝又欢快地说道:“你们手上拿的,是刚取回来的蜜饯吧,一块儿都给朕装上。”
华梓倾傻了,皇帝真是一肚子坏水,他抢不到,但是皇命她们抗拒不了。他一个人吃也就算了,凭什么拿她的东西去讨好谢茗焕?
之红之蓝转身去拿食盒,皇帝从石化的皇后手中拿过半块啃剩下的芙蓉糕,十分自然地塞进自己嘴里,嚼着像是格外香甜。
皇后为了几块点心生气了,如此幼稚的行径,只能说明吴千说的对,皇后是真的心情不好。她若是吃醋,那就表示她还是很在乎的。
这样想着,半块芙蓉糕硬是被皇帝品出点山珍海味的感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