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禧来得快,华梓倾本以为太后要说她离宫的事,谁知,太后对此只字未提,反而向李成禧问道:“哀家记得,你曾提过,还缺一位从五品的尚仪,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
李成禧愣了一下,应了声“是”:“太后心里若有了合适的人,还请示下。”
太后转过脸来看华梓倾:“你要担君之忧,也不是非得做兵部主事的,留在宫中做个尚仪,你看如何?”
尚仪是宫中女官,掌礼仪起居,比起兵部主事,自然是体面许多,只是,留在宫里,不如外面自由。
她小心回道:“臣愚钝,怕是,做不好这差事。”
“你自己方才也说了,需要历练,省得日后丢脸。尚仪女官掌礼仪,是再合适不过的历练机会。况且,你如今让那许多王孙公子惦记着,可比一个冯光更难对付。你既不想立刻嫁人,不如,就在宫中待上一阵子。”
华梓倾怎么觉得,这是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埋了?太后老谋深算,听起来是在问她的意思,其实打定了主意,她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华梓倾就不明白了,自己有哪一点能被太后相中?从入宫做客,变成入宫做官,只怕最后,不是佳话,倒成了笑话。
她硬着头皮问:“那臣,是归尚仪局管么?”
李成禧刚要开口解答,太后轻咳了一声。
“哀家自从听说,小开子让皇帝给打发了,便夜夜忧心。皇帝日理万机,忙于朝政,李总管你又杂事颇多,那养心殿里,若是没个得力的人,哀家如何放心?”
“从今儿个起,太后您便不必忧心了!”李成禧机灵地接话,“华姑娘做了尚仪,只从尚仪局领月例,日常都在养心殿内当差,必定能叫皇上、太后省心。”
“……”华梓倾感觉到大事不妙,她躲着皇帝呢,这下倒好,直接被送到他眼皮子底下去了。
她抬眼看向李成禧,大太监垂着眼皮,泰然自若。太后说宫中缺尚仪,那就必须是缺的,太后说养心殿需要她,那她就算是块烂木头,也得雕上花,送进去当顶梁柱。
她在琢磨,这事儿还能推脱吗?要是她说不行,太后会不会翻脸无情?
“这事儿就这么定啦!”太后抚掌笑道,“哀家放心,皇帝省心,你找到了合适的人选,梓倾丫头不必再天天抛头露面,这真是,皆大欢喜!”
华梓倾对上太后和李成禧眉开眼笑的脸,陪上一个能拧出苦瓜汁的笑容,这特么的,是皆大欢喜?
太后看出她内心残存的挣扎,又耐心地说服她:“你想想,从前天天戴着面巾,难不难受?日后待在养心殿,你只需听皇帝的,还有哀家护着你,你纵是不戴面巾,又哪有外男敢多看你一眼?再者,眼看后宫的人就要多起来,琐事繁杂,有你在,也能替哀家分担一些。再过些时日,你若仍想回兵部当差,哀家也不拦着你。”
华梓倾那双黑亮的眼睛转了转,她想问“是真的吗”,但她不敢。
她显然是被说动了,太后又笑:“怕是日后准你离宫,你还不愿走了。你也不想想,养心殿是什么样的所在,你待在那儿,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
她这样一说,李成禧和旁边的南霜都有三分心领神会了,只有华梓倾,仍没领略话中精髓。
宫中待久了的,都是人精,而华梓倾是根直肠子,又全不通男·女之事。
她出了广慈宫,李成禧差人领着她去尚仪局走了个过场,然后,她就进了养心殿。
李成禧和尚仪局的人都没跟她交待过,她该做点什么。李成禧走时只是说,皇上在见臣工,想是快回来了,让她抓紧时间在养心殿内转转,熟悉下环境。
华梓倾独自溜达,觉得这地方好是好,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神秘。
宫中殿宇看起来都差不多,陈设精致奢华,奈何她对珍奇异宝并不太懂,只能看个热闹。
晃荡了好半天,她终于发现一件能让她爱不释手的宝贝。那是一柄宝剑,剑鞘上有栩栩如生的双龙戏珠,剑柄上的宝石亮得几乎闪瞎人眼,剑锋出鞘时,那锐气宛如破云而出的天光。
她想起太后说的话,养心殿果然是个遍地珍品的所在,那样文弱的皇帝,却收藏着这么好的剑,的确让她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