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偷东西,你拿钥匙干什么?”许大勇大步上前,一巴掌打在许折脸上,“快说,你偷了什么?”
许折的右脸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听着许大勇继续骂道,“胆子这么大居然开始偷东西了,不教训你还不知道谁是你老子。”
许折握着拳头不说话,目光却看着许大勇身后的门。他想趁许大勇不注意跑出门去,今天是林南枝出院的日子,这意味着,今天如果不过去,他就不会知道林南枝住在哪里,也不能再见到她。
小许折的把戏一眼就被许大勇看穿了,他拎着小许折的小腿,将他吊起来,一拳又一拳地打在许折身上,“我让你再偷,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再偷,我打死你这个小兔崽子。你妈偷人给我戴绿帽子,你也跟着偷东西,母子俩没有一个好玩意儿……”
许大勇骂完了,用绳子将许折倒挂在了树上,“不教不管用,先挂两天好好反省,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许大勇说完,朝许折的方向啐了一口唾沫,转身进了屋子里。
小许折挣扎着,倔强地抿着嘴,他一定要再见到林南枝,一定。
他从裤兜里掏出小刀,翻过身去用刀片割断了绳子,他从树上掉了下来,“砰”的一声,许折的后脑勺磕在了花坛上,流了些血。
小许折抬手擦了擦,毫不在意。出血是很正常的事,而且这点痛,远远没有许大勇打他的时候痛。
血重新流了出来,许折抬手再擦了擦。
他快步跑了起来,他想去见林南枝一面,他答应了林南枝的,要去送她。
许折的手里还攥着那个葡萄冻,只是现在,葡萄冻上染了些血。许折用衣服干净的地方把葡萄冻上的血渍擦去了,重新小心翼翼地揣进了衣兜里。
他站在往常的草丛后,他看见了林南枝。林南枝穿着粉色的蓬蓬裙,手里抱着大白兔玩偶,被林妈妈牵着走出了医院。
林南枝还时不时地回头看了看,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小许折跳出花坛,正要跑过去,刚跑到医院的走廊,长廊上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声,“天哪。”
小许折不知道的是,他跑进医院的时候,已经浑身都是血,这样的场面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坏了。
几个护士冲上前来拉住了小许折,匆忙给他检查伤口。
小许折疯狂的挣扎,他并不想看病,也不想包扎。他只想冲过去,他只想跟林南枝告别,想给她自己衣兜里的葡萄冻。可惜他力气太小了,他的咆哮在护士眼前并没什么用。
他被护士强硬地抱了起来,放到了担架上。
小许折就这样看着林南枝的背影越来越远,他什么也做不了,他什么都做不了。
小许折无力的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
长大,他好想长大。
医院对许折的身体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许折身上的伤实在是太重了,这件事甚至惊动了锦城的新闻记者,将虐童事件登上了报纸。社区迫于压力调查了许大勇,剥夺了许大勇的抚养权。
谢春花借机和许大勇办了离婚,给许折改了名字,改成了谢屿。
他们终于逃离了那个让他们觉得窒息的家。
搬家后的谢屿身上好久都没有伤口了,只是他总是闷闷的,也不愿意跟人多说一句话。周围的小朋友们依然不喜欢跟他玩,他每天会走过锦城的大街小巷。只是谢屿跑遍了整个锦城,也没有再见到林南枝。
后来,他终于打听到了林家的所在,只可惜,林南枝再也没有回来过一次。
一年又一年。
谢春花看着已经小学毕业依然不爱说话的谢屿,笑容淡淡的,“小屿,新家你觉得在哪里好?”
总是闷闷的谢屿难得提起几分精神,他指了指林爷爷家所在的月塘巷,“那儿吧,我觉得那块风水好。”
谢屿就这样成为了林爷爷林奶奶的邻居,住在了林家小院的隔壁,养了一条叫大大白的狗,开了一家常年卖着葡萄冻的超市。
他觉得,她总有一天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