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瑾华:“把人叫进来吧。”
来的丫鬟叫沉星,进来之后二话不说跪在地砖上,哭着喊着道:“夫人不好了,老夫人这几日总是胡思乱想,连着两宿没睡着觉,今天下午实在头疼得厉害,您快过去看看吧。”
姜瑾华没急着叫丫鬟起来,晾了她一会儿,这才佯做着急,用帕子掩着嘴角道:“这么大的事儿,怎么现在才来人告诉我,可请了府医去瞧?”
沉星低着头道:“还没来得及请府医过去呢,老夫人说,只是头疼脑热,不值当夫人费心。老夫人不让奴婢过来,可奴婢怕出事,这才擅自做主偷偷来请夫人。”
姜瑾华轻叹了口气,道:“母亲这是跟我见外了呀,这怎么能说是费心呢?我是做儿媳妇的,将军不在家中,我理当替将军孝顺她。别说是头疼脑热,就是手上擦破点皮,也值当上心。”
见沉星松了口气,姜瑾华道:“哎,你看我急的,都忘了你还跪着,快起来吧。”
沉星站起来,忙道:“夫人,您快过去看一眼吧。”
姜瑾华立刻站起来,但很快又坐下,她道:“我若是去了,岂不是让你难办?”
沉星:“嗯?这……”
姜瑾华:“你刚不是说了吗,老夫人怕我担心不让你过来,你这偷偷来了,岂不是阳奉阴违。我心地好,倒是不在乎这些,可是老夫人重规矩,被她知道了,你岂有好果子吃?”
沉星想要分辨,又听姜瑾华道:“你且说说老夫人是因何病的,怎么就胡思乱想,还连着两晚没睡着觉,你们做下人的,当真是一点都不尽心,连老夫人都照顾不好。”
沉星心中一紧,道:“夫人明察,我们尽心尽力,哪儿敢有不周到的地方。奴婢估摸着,许是因为大姑娘和二少爷这事,两人闹了嫌隙,可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夫人夹在其中难免想得多些。”
孙氏是心疼孩子的好祖母,而戚安宜差点成了欺负弟弟的跋扈姐姐,她呢,纵容孩子,不敬长辈。
姜瑾华收起脸上的笑,厉声道:“胡说,老夫人已经知道是二少爷先涂了大姑娘写的字。事情既已澄清,还想这做什么,你可倒好,擅自揣测主子的心意!”
沉星能过来,自然是听了孙氏的吩咐。
一开始想的是极好的,夫人听闻老夫人气病了,匆忙去寿安堂认错,老夫人就给个台阶,趁机提一提把五少爷过继过去的事。
就算姜瑾华没有立即答应,以后总有答应的时候。
谁知道,几句话竟成了下头人的不是,话里话外是挑不出毛病,可也没急着去看老夫人。
姜瑾华才不去,孙氏是婆婆没错,可原身成婚早,孙氏今年不过四十四岁,搁以后离退休还有二十年。
沉星是孙氏的人,不会这会儿对着姜瑾华说,过来都是孙氏的主意。
她又跪了下去,“夫人,奴婢不敢揣测,现在老夫人病着,最最要紧的事不是去看老夫人吗!”
姜瑾华笑了笑:“你倒是个忠心的,可我又不是大夫,哪里会治病呢。素春,带府医过去看看,万万不能耽误了。再同老夫人说清楚,将军府不同于其他地方,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下人做错事,在外人看来就是当主子的没管束好。”
姜瑾华这话就是说给孙氏听的。
她笑着看着沉星,“将军在外辛苦,咱们万不能给将军添麻烦才是。我这也病着,怕过去给老夫人过了病气。”
府医过去的时候,孙氏正在雕花木床上躺着,头上敷着热毛巾,哎哟哎哟地喊疼。
听见门外动静的时候,叫声更大了,还故意眯着眼透过床幔往外看,却没有见到脚步匆忙赶来的长媳。
孙氏神色一滞,连疼都忘了喊了。
有府医素春在,沉星也不敢多说,只道:“夫人如今还病着,怕过了病气给老夫人,所以先叫府医过来看看。”
府医:“老夫先给老夫人诊脉。”
孙氏没应声,素春说道:“老夫人,这说来定然是大夫更精通医理,只要开了药,必然是药到病除的。”
孙氏木着一张脸,伸出手让府医号脉,她哪有什么病,不过是走个过场,府医心领神会,开了两副药,让按时吃着就退下了。
素春还没走,对着孙氏说道:“老夫人,夫人病着过不来,特地让奴婢过来传个话。说下人太有主意,还敢揣测主子的心意,老夫人年纪大,顾不到这些也在情理之中。”
素春:“夫人还说,将军在外征战,将军府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大姑娘是将军的女儿,断不会做欺负弟弟的事,事情已经弄清楚,老夫人就别胡思乱想了。”
孙氏没病这回也快气出病来了,等素春走后,连着咳了好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