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的服制被他们认作皇帝的龙袍。
立时便有军士用戎语欢呼:“我们找到大玥的皇帝了!”
他们大笑着将太上皇从锦榻上拖下。
在他惊恐的眼神里围作一团,开始享受羞辱手下败将的快意。
他们唾太上皇的面。
他们对他比粗鄙的手势。
他们用戎语高声嘲笑着这个亡国的昏君。
太上皇耻辱又恐惧。
他想逃走,但浑身无力。
想求饶,却发不出半个音节。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戎狄们狂笑着将他剥去华服,拴在马后,如猪狗般在浸透鲜血的宫砖上拖行。
太上皇的鲜血涌出,浇洒在这片他从未戍卫过的土地上,于马后划出一道长而鲜艳的红痕。
戎狄们围在一旁,肆无忌惮地嘲笑羞辱着他。
直到他的鲜血近乎流尽,如同一只破布袋子般仰面朝天地瘫倒在地上。
太上皇于人生的最后一刻开始悔误。
后悔当初为何要纵情声色。
为何不能做个明君,好好守住眼前的家国。
他想支起唯一能够动弹的眼皮,去看看夜幕中的太极殿。
但最后映入眼中的,却仍是戎狄们狰狞的面孔。
他们高举手中的兵刃。
一刀便将他枭首。
火光如龙,将整座皇城照得如同白昼。
各处宫室接连陷落。
战火很快便蔓延至披香殿前。
此刻披香殿殿门紧闭。
李羡鱼带着未曾离开的宫人们避到偏僻的东偏殿内。
她们将殿门闩死,将所有能够找到的杂物都挪到门前,将这座朱红的大门死死抵住。
以此为自己建立最后一道防线。
殿中灯火尽数熄去。
李羡鱼生平第一次持剑,挡在人前。
她身后,是自己的母妃,是披香殿里未走的宫娥,与那些帮厨的嬷嬷。
大难之前,连强壮些的宦官都上了战场。
而留在披香殿中的女眷们翻遍整座殿宇,找出了所有能够反击的东西。
李羡鱼有临渊曾经留给她压梦魇用的轻剑,是其中唯一一柄像样的兵刃。
而身后的宫人们手中,则是五花八门,何种意料不到的物件都有。
有人拿起小厨房里锋利的厨刀,有人握着殿内修剪花草用的大银剪子,还有人双手捧着当初挖小池塘用过的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