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音未落,槅扇却又被人叩响。
外头传来竹瓷的声音:“公主,有东宫的长随过来,说要见您。”
“皇兄的长随?”
李羡鱼讶然放下筷子,应声道:“我这便过去。”
此刻天色光渐落,竹瓷便点起一盏风灯,引她走到披香殿的照壁前。
一名东宫的长随正在此等候。
见到李羡鱼,便向她比手行礼,正色道:“传太子口谕。嘉宁公主言行有失,忤逆陛下。着罚俸三月,并自今日起,禁足七日,于披香殿中静思己过!”
李羡鱼轻愣,随即明白过来。
父皇未醒,便是储君监国,代理国事。
静谧的黄昏里,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急促,像是整日的担忧即将有了结局。
她福身领了皇兄的口谕,又抬起羽睫,小心翼翼地问他:“那皇叔的事——”
长随比手:“摄政王谋逆一案查证属实。但念在其多年戎马功劳,功过相抵,免去一死。着废为庶人,自玉牒除名。即刻前往关州,永世不得回京!”
李羡鱼杏眸亮起,忐忑的心也终于落定。
她再一次福身下去,语声诚挚:“多谢皇兄。”
长随同样躬身,对李羡鱼道:“属下告退。还请公主在披香殿内静心思过。”
他说罢,拱手离去。
李羡鱼却没有回自己的寝殿思过。
她只是将竹瓷遣退,便行至一旁安静的游廊上,轻声唤道:“临渊。”
玄衣少年自暗处现身。一双浓黑的眸子深看着她,像是已知晓她此刻所想。
只是,在等着她开口。
李羡鱼也望向他。
她的语声很轻,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征询:“临渊,我能去送送皇叔吗?”
她还记得临渊与皇叔的仇怨,像是怕他因此生气,便又嗫嚅着道:“如今明月夜已经关闭。皇叔他,也受到应有的惩罚了。”
往后,他也不再是大玥高高在上的摄政王。
而是黎民百姓中的一人。也会因百姓之苦而苦,因百姓之乐而乐。
临渊垂落羽睫。
就在李羡鱼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少年向她伸手,没有半分迟疑。
他重新抬眼。落日余晖照得少年眼眸如金。
“臣说过,会永远站在公主身侧。”
李羡鱼杏眸弯起。
她踮起足尖,轻轻伸手环上少年的脖颈。
临渊随之俯身,修长有力的手臂环绕过她的膝弯,将她打横抱起,避开众人,往宫门的方向飞掠而去。
*
城郊十里亭前。
衰草丛生,黄土连天。
摄政王府的家眷已先行离开,去往城郊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