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印想起李裕晨间同她说起过离院和思楚苑的由来,那这处,应当就是早前的思楚亭了。
之前在梅苑见过,并未觉得特别,但在听完思楚亭的由来,反倒想在这处坐一坐,“黎妈,走得有些累了,在这处歇一歇吧。”
“好。”黎妈朝身后的朱媪道,“收拾一下,夫人要在这处歇脚。”
朱媪赶紧和旁的粗使婆子连忙上前,很快便将旧亭中歇脚的地方收拾出来,擦干净,又置了坐席、软垫和茶具。
黎妈给温印泡茶,朱媪几人则在远处候着。
黎妈在厅中伺候时朝温印说起,“对了,夫人,今日还有一事。”
“怎么了?”温印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
黎妈道,“这些时日,老奴不是时常麻烦院中的禁军帮忙扫雪,也会塞些酒钱给这些值守的禁军吗?一来二回,也都熟络了。今日晨间,老奴请他们帮忙扫雪的时候,他们说话也没避让着,老奴听有人提了嘴,说苍月的太子明日会抵京。”
“苍月太子,柏靳?”温印微讶。
黎妈应道,“老奴也不清楚,就听他们提了一嘴,便想着同夫人说声。”
苍月太子柏靳,温印倒真听过。
苍月与长风毗邻,在临近诸国里,苍月时局最稳,柏靳对商家的政策又很开明,同苍月做生意,后顾之忧很少,所以娄家近年来同苍月做的生意逐渐增多,而且都是可以走量,也持久的生意。
温印又抿一口茶水,而后才放下茶盏,如今在离院,耳目闭塞。黎妈若不提起,她都不知柏靳来了长风过国中。
但眼下长风正值多事之秋,柏靳来长风做什么?
从梅苑离开,温印又去了书斋坐了好一阵子,在书斋了用了晚饭才回了苑中。
元宝守在屋外,悄悄同温印说,殿下在屋中坐了一日,几乎没怎么动,也没吃东西……
东西都没吃,温印心中约莫有数了。
“我知道了。”温印撩起帘栊入了屋中。
已经入夜,案几前的灯盏会映入人影,所以李裕已经不在案几前,而是在床榻上,同早前一样,靠着床榻临近的墙侧屈膝坐着,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随意放在身侧,仰首望着一处出神。
其实李裕不提,她也能猜出几分。
像甘雨这样的关键角色出事,事情已经不像早前想象的那么简单……
甘雨同李裕几乎没有什么接触,身份都被发现,那甘雨若是出事,甘雨背后这条线便几乎不能再用了。
李裕不能冒这个险。
甘雨的死,让李裕骑虎难下,也进退维谷。
李裕年纪不大,眼下还能安稳坐在这里,没有颓丧,就已经不容易了……
“不吃东西吗?”温印轻声问起。
李裕还在思绪中,下意识应声,“我不饿。”
温印没有勉强他,只是看了看他,“那我去耳房洗漱,你有事唤我。”
李裕应好。
温印从耳房出来时,头发已经擦干,只有发丝还沾了些许水汽,早前的衣裳也已经换下,换上了睡前穿的衣裳,脸上带着沐浴后的红润。
李裕微怔。
“别想了,明日再说吧。”温印伸手去抱被子,应当是想睡地上,李裕伸手握住她的手,打断道,“温印,我想到一些事情,你能听我说吗?”
“好。”温印也屈膝上了床榻。
李裕放下锦帐,锦帐里,两人像昨晚那样并肩坐着。
李裕沉声道,“我今日反复在想甘雨的事,后来发现陷入了误区,想来想去都是关于甘雨如何暴露,是谁泄露了甘雨的身份,甘雨这条线中哪些人有嫌疑的,越往深入想,可能的情况就越多,便一直陷入泥沼出不来。刚才暂时将甘雨的事放在一遍,跳出去想,忽然间便通透了,如果这个人不是甘雨呢?”
李裕目光看向他,温印微讶,不是甘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