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车厢里的男子脸色青白,双目紧闭,唇角还有一丝蜿蜒的血迹,胸前衣襟和衣摆上亦有团团暗红,怎么看都像是已经咽了气。
温野菜指尖颤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转身看向一脸惊恐的花媒婆。
“花婆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花媒婆哭丧着一张老脸,跌坐在原地讲道:“老婆子我哪里知道呦!本来上车的时候人还好好的,可走到半路,他就在里头喊肚子疼!我寻思只是吃坏了肚子,又怕误了吉时,就催促车夫赶紧赶路,让他先忍忍,到了地方再说。哪成想……哪成想又走了半个时辰,车厢里就没动静了,我再一看,可不就是人没了!”
无论花媒婆如何解释,人都已经没了。
温野菜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明明不久前自己还满心期待地等新相公,一眨眼的工夫,喜事竟就变成了丧事。
就在这时,那赶车的车夫突然开了口。
“喂,我这车的车费谁来结账,还有这人,留在这里也是晦气,不如我再帮你们拉走?但这人弄脏了我的车棚,你们得多给我换新车棚的钱,我也不多要,就给我五两银子吧!”
居然要五两银子,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一直在一旁因受惊而沉默的温二妞,第一个蹦起来。
“你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车夫双手抱胸,一看是个小丫头片子,冷笑道:“我就趁火打劫又怎样?你们若不愿,就让这死人继续躺在你们家门口吧!”
“你这人——”温二妞从小牙尖嘴利,闻言还想继续说话,被温野菜出声喝止。
人死在车上,晦气得很,若是传开了,这车以后没人敢坐了,岂不是砸了人家饭碗?
不能怪车夫态度不佳。
温二妞悻悻地闭嘴,狠狠瞪了那车夫一眼。
而这时已经慢慢回过神来的许家婶子、刘大娘和胡家夫郎,帮忙拉住温二妞的同时,也鼓起勇气上前七嘴八舌地劝道:
“菜哥儿,话糙理不糙,这郎中还没过你温家的门就没了,你不该和他有更多牵扯。”
“要我说,不如就让这赶车的和媒婆带走吧,从哪里来的,就送到哪里去!”
“是啊,我们这么些人,都是见证,他是来这里的路上就没了的!咱也算是仁至义尽。”
那始终哭哭啼啼的花媒婆,不知何时已经一骨碌爬了起来,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眼珠子一转,附和道:“没错没错,菜哥儿,你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回头你花婆婆我再给你寻一门好亲事,绝对不耽误你十八以前成亲!”
直觉令温野菜意识到,这花媒婆的态度有些奇怪。
可变故当前,他的脑子里已是一团乱麻,顾不得没有多想。
一个晃神间,花媒婆和车夫居然也爬上了牛车,想要把他从车上拽走。
温野菜出于本能地想要再看车厢里的人一眼,没想到就是这一眼,让他发现对方的手指居然轻轻动了动!
“慢着!”
温野菜瞪大双眼,用力甩掉了花媒婆拉扯自己的手,一个箭步就冲进了车厢。
不多时,“死去”的喻商枝便被他连拖带拽地抱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