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天色蒙昧,稍微有一点光亮,山林间的鸟雀已开始鸣叫,太阳尚未升起。
裴沉疏一贯是在这个时候离开,他不像徽乐那样喜欢睡觉休憩,醒得一般也更早些。其实他和徽乐的玩笑只有一半做真,关于他为什么总是要跑到徽乐房间里,彼此都知道,因为他只有在徽乐身边才能有高质量睡眠。
在徽乐身边,他的精神总是更平稳一点。
来了这么久,他早已学会御刀,此刻脚下踩着黑色长刀、飞过山峰——然后就迎面碰到了一个人。
山清子。
裴沉疏:“……”
他为什么下意识有心虚的感觉。
遇到了总不能装看不见,裴沉疏调整了一下语气,笑道:“伯父。”
这个称呼很万能,对“朋友”的父辈这样叫也正常,山清子没有办法驳斥,就随他了。
这座峰半腰上有一个突出的小亭,山清子就在小亭里独自摆着棋盘,裴沉疏的这个路线必会经过。闻声,山清子抬头道:“来陪我下一局吧。”
裴沉疏:“……”
他要想怎么让棋,也是很费脑子的。
裴沉疏头疼地想了几秒拒绝的后果,面上不显,仍然笑微微地在山清子对面坐下。
然而山清子却道:“今天你没必要让我。”
裴沉疏看了一会儿山清子,忽而笑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观棋如观人,山清子一个老前辈,当然能看出昨日裴沉疏的精心设计。他一方面好笑,一方面又感慨,这个“魔修”是真的对他家好徒儿很上心,都不惜讨好他这个老头子。
“你并非此界人吧?”
裴沉疏不置可否,反问道:“您觉得我来自哪里?”
棋盘上,黑子呈现出一股围剿之势,隐隐可见束缚在规则下的狂暴和唯我独尊。山清子心想,他徒儿这个道侣,杀心重、心肠硬,本该没有姻缘的,偏偏机缘巧合遇到了徽乐。
现在他敛去了全部伪装,周身的气势全数展开,仿佛一只危险的银狼。
“帝王,军部,星辰。”山清子说了三个词,这是他卜算的结果。而那个位面,应该也是他徒儿消失时的去处。
裴沉疏是正统的星际人,不信什么占卜,亲眼看到“玄学人士”,忍不住有些惊讶。他翠绿的眼眸眯了眯,笑说:“伯父很厉害。”
话语间,棋盘上却已到了尾声。黑子撕咬断绝了白子的生机,山清子盯了好一会儿,只得认输,心里有气:“臭小子,也不知道让让老人家。”
裴沉疏:“……”
这时候就装没听到好了。
他把随身待着的那块占卜石拿出来,“我给您准备了礼物。”
这种魔域材料,山清子库房里也不多,更别说品质如此好的。他把玩几下黑石,神情有点复杂。裴沉疏起身,道:“那我先走一步,伯父?”
“站住。”山清子没好气地喊住他,顿了顿,才说,“……你不就是想要我点头同意么,现在怎么不提了?”
“你们想去仙树结发,随你们。”
“多谢伯父?”裴沉疏话虽如此,却没走,目光似乎有点怀疑真实性。
山清子收拾棋盘,翻个白眼道:“我卜算的结果,你们大抵很快就要回去了。”
再不去仙树恐怕都没机会了。
而且这回是像徽乐之前那样,一去许多年。山清子气哼哼地想——真是徒大不留师!
两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