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想了想,似乎觉出不妥:“我吃的多,待会要是不够吃,就再点一只。”
春桃挤出一个艰难的笑容,再点一只?今天挣的钱怕是要全部花光。徐志果然吃得很多,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肉丝面和剩下的鸡身,看样子他真的没吃饱,起身去找店伙计,过了一会儿,伙计又上了一碗肉丝面加半只烧鸡,鸡腿徐志掰下来分给春桃,鸡翅则给了罗小弟,鸡身照例归他。
春桃心疼荷包,但徐志帮了她两回,这顿饭该请。可等吃完结账时,店伙计笑着说:“这位客官已经付过账啦。”
这位客官指的是徐志,春桃扭头,徐志正在回答崇拜者罗小弟数不清的问题,虽然他表情很冷,可是有问有答,非常有耐心,这个男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让春桃惊讶了,她琢磨了一下,对徐志的为人有了初步的了解,用四个字来形容便是外冷内热。
三人走出饭馆,春桃说:“说好的我请客,徐志哥你咋先付账了?我把饭钱给你。”说着春桃就掏荷包要拿钱。
徐志低头看着春桃:“下次你请。”
啊?春桃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萍水相逢的两个人,哪里来的下次?而且徐志是男人,她是女人,总在一起吃饭不妥当,更重要的是,不知道这位徐志大哥有没有家室,若娶了妻,徐嫂子恐怕会恼,在春桃胡思乱想的空当。
徐志把手放在罗小弟肩膀上,说了春桃认识他以来最长的一段话:“我回答你的问题,我住徐家村,今年二十五岁,家中一个老爹两位兄弟,本人尚未婚配。”说完他顿了顿。
罗小弟仰头看着他的大英雄,眼神里有疑惑,他的问题明明不是这个啊。徐志拍着罗小弟的肩膀:“想找我学功夫,随时来。”
“好!谢谢你徐志大哥!”罗小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高兴的直蹦跶。
三人继续往前走,徐家村和小山村隔的不远,从半面镇回村,前面的路都可同行,到进村的最后一截才会分开。路上有罗小弟这只聒噪的斑鸠,一直没冷场,他问个不停,徐志就要不停的答,春桃代入了一下徐志的视角,确定他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要是她,小弟话这么多这么密,早一脚踹飞了。
春桃并不是多愁善感爱胡想的人,可她的脑海中总回荡着徐志刚才的回答,‘家住徐家村,今年二十五,尚未婚配’,听来很像说亲时介绍对方情况的说辞,想着想着,春桃的嘴角就忍不住勾起一抹笑,笑容久久不散,让她嘴角发酸。
走到分别的岔路口,徐志把手里提着的篮子递给她:“路上小心。”
“嗯,徐志哥你也是。”春桃笑着回。
……
下午时分除去阵阵蝉鸣,村里很安静,姐弟两个悄悄的钻到一间废弃的破房里,将篮子瓦罐等工具用稻草掩盖藏好,接着春桃掏出荷包把小弟的那份钱分给他,看着黄澄澄的铜板,罗小弟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春桃叮嘱他:“钱到了手别乱花,该存就存下来,知道不?”
罗小弟一开始挣了钱想着买吃的解馋,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买刀枪剑戟找徐志学本领:“姐,这钱我存不了,我要和徐志大哥学棍法、枪法,咻咻咻多威风,到时我也能像徐志大哥一样保护你帮你出气。”
春桃欣慰地摸了摸弟弟的头,接着说:“今天你问徐志大哥多少岁,家里几口人做啥,人家跟咱不熟,这种问题不适合问,没有分寸,下次不许了。”
“我没问。”罗小弟眉头一蹙有些不服气,他可尊敬徐志大哥了,怎么可能问那么没水平的问题:“我问的是能不能去找他学东西。”
春桃‘哦’了声,那么那段话是他故意讲的?春桃的心扑通扑通狂跳几下,既觉得好笑又莫名感到心里甜滋滋,是说不清楚的其妙感受。
但还没来得及咂摸这感受的滋味,家人就找来了。
上午发现春桃和老幺不见后,罗二郎提议让娘去翻找春桃的衣柜,春桃有几身漂亮的好衣裳,平日里很宝贝,总是浆洗的干干净净,叠的整整齐齐收拣在衣柜深处。
“衣服还在!”文桂芬大喊。
罗二郎点点下巴:“那就没事儿,四妹只要没把衣裳带走,就出不了大事,估计是被关烦了和小弟出去走走玩玩,散心去了,这丫头搁家呆不住。”
“二郎说的有道理。”罗大郎接话道。
文桂芬松了口气,没错,春桃要是真离家出走,这几身漂亮衣裳一定会带走的。刚才她一时情急,没有想到这点,差点就想喊上本家亲戚一起出去找人,得亏没去,这事传出去对春桃说亲百害无一利。
一家人正商量着去哪里找人,院里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声响,把靠在门板上的二媳妇吴秋华吓一跳。
“谁在外面?”吴秋华说着把门推开,文桂芬的脸色蓦的变了,原来是白四的婆娘王翠云拉着女儿白凤霞站在外头,也不知她们啥时候来的,来了多久,刚才自家人关起门来说的话被偷听去几分。
“怎么悄不溜的不做声,做贼呐?人吓人可要吓死人的。”文桂芬没好气的说。
换做平日,文桂芬这样说话王翠云早就炸了毛,可她今天是带着闺女上门来找春桃赔不是的,有气撒不得,有苦也只能大口往下咽。上次说要白凤霞登门道歉,春桃说说后并没放在心上,老惦记那点破事她活的也不痛快,可王翠云一直惦记着,春桃随口说去找刘家做主,随便的一句话恰如一根刺扎在王翠云的肉里,让她白日吃不下饭,夜里睡不着觉,时时刻刻惦记着成了她的一块心病。
“凤霞,你就依了娘,去和那野丫头说几句软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