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母当时没找到生活的希望,工作也很不顺遂,作为一个单身母亲,她根本没办法很好地照顾一个几个月的婴儿。
这场“官司”拉扯了两年之久,孩子一个交给奶奶带,一个则是交给顾母自己带,而在李爱仁母亲去世前,李廷玉在他们家活得很不错。
顾母说:“最后,就是现在这样。”
由于从小就分开生活,明明是双胞胎的一对兄弟完全不清楚互相的存在,长辈也因为知道官司的原因,完全没有告知的意思。
把这件事讲完,顾母也算松了口气。
她扭头看向窗外,抑制住自己澎湃的情感,看着夜晚的星空,想
起自己曾经无数个对着婴儿和单身的工作而崩溃的夜晚,想起自己用着可怜的钱财,忍住心中愧疚,想让律师把两个孩子都判给李爱仁的痛苦夜晚。
而如今星河安逸。
顾母喃喃:“我其实这几年一直觉得,我就是不适合组建家庭的那种人。”
“我很感谢桑秋的爸爸在我痛苦时期的帮助,当初那两段恋情,我也沉浸在里面的美好,”她说,“但是真正进入生活里,我只能看见一地鸡毛,无法真正面对柴米油盐的加减符号,对于你们两个,我一开始也没有太多的喜爱因为我真的很累了,我想先顾好我自己。”
“于是最终,你交给了李爱仁长大,顾星河虽然跟着我,但说到底也是在桑秋这孩子的照顾下长大的,没有他,我也没办法隔着电话放心地努力当个好母亲的样子。”
“年轻的我也许更适合单身,”顾母说,“但生活的压力和观念让我选择和其他男人一起承担,最终两边都顾不好,于是选择逃避现在我不想再逃避了。”
李廷玉没说话。
他的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转移,看向黑黢黢的角落。
顾母想握住自己儿子的手,但迟疑着,还是放弃了。
她的手机突兀地响了好几声,有人拼命地催促着干点什么。
这铃声给了她一个台阶,顾母拿出手机摁了几下,看向李廷玉:“我得走了。”
“你先吃一点吧。”顾母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却不想喝茶,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们下次、下次再见。”
他们静坐了一会,顾母拿起包,准备离开。
在她推门离开前的一瞬间,李廷玉终于不再沉默,而是开口说出来他在包厢里的第一句话:“为什么当初,选择带走的是顾星河?”
顾母握着门把手的手一瞬间收紧,她回头看着李廷玉的背影,藏着点悲伤:“不要去追究过往,孩子都是我们大人的问题,这只是巧合。”
李廷玉扯了下嘴角,没有再说什么。
而等顾母走远,他打开手机,查看刚刚加上的顾母社交账号,意外发现对方名字有点眼熟。
是自己上初高中乃至大学时,一直给他定向汇款资助的爱心人士的社交名,甚至用的是一个邮箱。
小学老师的资助和桑秋的奖金,还有孩童时期并不方便申请的国家补助,面对高额的李父住院费用和他的学费生活费,到底是杯水车薪。
这位爱心人士定向的资助,才是他能坚持到现在的经济来源。
李廷玉:“”
他觉得自己今天只剩下沉默,喝了口茶,也看向窗外。
他当然看不到当初顾母和李父的感情纠葛,也看不到顾星河和顾母相处的样子,他只能想象,当初自己上小学的时候,能运气好一点,是桑秋写卷子的时候,桌子旁边靠着睡觉的那一个就好了。
而不是想方设法,早起过来啃馒头的后边那个小矮子。
更不用在桑秋带他进自己生母家里时,拘束地坐在餐椅上,才能吃完一顿之后需要和生父打得头破血流的饭,又或者在争夺项目里失利。
邮箱响了一声。
李廷玉低头去看,是审判管理局发来的回应,他的投诉并不被受理。
左手转右手,自然不会自己处理自己。
李廷玉对着外面看了很久,直到茶馆快要关门了,才站在茶馆外的榕树下,给桑秋项目组里原本的核心成员关林打了一个电话。
“喂,李教授?”
“如果你不想做计算机,搞电子飞升的话,”李廷玉说,他的声音有点嘶哑,“那么我先给你递一个邀请函,一个来自新项目组的邀请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