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还在骂,“我只是恨,恨我手脚不够快,那剪刀没来及扎进他的喉咙!裴建轩,你这罪孽深重的禽兽,我就算化作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床上失血过多的男人愤怒又无力的骂着,“贱人,贱人,母妃,你快给我杀了她!”
眼见着那两个仆人要将这少女拖下去,陶缇朝着玲珑使了个眼色。
玲珑当即会意,上前拦住了那两个仆人。
穆王妃一怔,连同地上的少女也是一惊,屋内众人的目光一起落在陶缇身上。
穆王妃铁青着一张脸,“太子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陶缇那张平日里总是温温柔柔的小脸,此刻也沉了下来,少见的严肃道,“王妃,如果这名女子真是个穷凶极恶的刺客,那我定不会插手。但目前看来,这不是一起简单的刺杀,而是另有隐情。”
她垂眸,一双澄澈的眼眸直勾勾的看向地上的少女,出声问道,“他真的杀了你姐姐?还有你刚才说,他还杀了其他的姑娘?你有什么证据吗?”
少女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温柔明艳的女子,仿佛看到一束照进黑暗地狱的光。
她回过神来,忙不迭点头道,“真的,是真的!我叫夏桑,我姐姐叫夏薇,我们是洛阳城外河新村的,我爹娘早逝,我们姐妹俩相依为命,一直靠卖绣品为生。就上个月初八,我们进城卖绣品,我姐姐被这个禽兽看中,当街抢回了府中……我去报官,官府不管,把我赶了出去。我上门找人,他们都把我赶了出去……”
“我费尽周折的打听,最后终于打听到,我姐姐被抢走的当晚,因为不肯从了这禽兽,被他活活用鞭子抽死了!”
说到这里,少女漆黑的眼眶中滚下泪水来,抽噎道,“我姐姐死的好惨啊,听说浑身被抽的皮开肉绽,一块好肉都没有了,尸体就被抛在王府后院的枯井里!太子妃,我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听到这一番血泪哭泣,陶缇一颗心也变得沉重起来。
她捏紧了手指,如果真如这少女说的,那这个世子就是活该!报应!
她看了眼这少女,又抬头看向穆王妃,语气沉静道,“王妃,这人恐怕你不能私自处置了。”
穆王妃眼神一下子阴冷下来,“太子妃,我劝你最好别插手这事……”
陶缇见穆王妃这阴恻恻模样,也不禁眯起了眼睛,看来这个穆王妃也不是什么好人呐,或许她儿子干的这些缺德事,她早就知道了?
母亲护孩子,她能够理解这是母亲的天性使然。
但一个母亲护孩子,护到这种黑白颠倒、是非不分的地步,说明这母亲本身人品就有问题。
陶缇深吸一口气,语气也冷了下来,“这事我若是没遇见,我不管可以;但让我遇见了,我若是不管,今晚怕是睡都睡不着!”
穆王妃眼底划过一抹冰冷的杀意,她厉声道,“太子妃若一意孤行,那也别怪我不给你颜面了。来人,送太子妃出去!”
话音刚落,门外立刻跑进来一帮仆人与粗使婆子。
穆王妃面上挤出笑意,给出最后的客气,“太子妃请吧,我就不送你了——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看着屋内那一群来者不善的人,陶缇紧张的咬了咬嘴唇,胸腔里的心脏也跳的飞快。
她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做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了,她这太子妃的身份虽高,但在人家的地盘上,敌众我寡,势单力薄,实在是太被动了。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她和玲珑就两个人,想要带走这个少女,实在有难度。
可若是先行离去,再搬救兵回来,这少女怕是早就死透了。
就在她心急如焚、手足无措时,门口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王妃这是要请谁喝罚酒呢?”
屋内众人皆是一怔,目光齐刷刷朝着门口看去。
只见逆光处,一袭玄青色纻丝锦袍的裴延,大步的走了进来,清隽的面容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一看到他,穆王妃的脸色唰得白了几分。
裴延径直走到陶缇身旁站定,垂下头,深邃的黑眸盛满温柔,“阿缇不怕,有孤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