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的决定下了,但带哪几个人,带哪些东西成了问题。
交通不便,还要带个伤员,东西自然没法多带,所以只能带上冬季换洗的衣服和钱,其他笨重的东西都只能留在家里。
不过他们这次进城本来也只是为了避开黄家姐妹和村里的流言蜚语,躲过这一阵子就要回来的,这些东西不必带,留家里就行了。
到了晚上吃过饭后,周家成悄悄将父母叫了过来说:“覃秀芳不能跟着我进城,不然回头玉洁知道了她的身份,肯定不高兴。左邻右舍也会说闲话的,传出去不好听。”
不带覃秀芳,刘彩云一点意见都没有。但因为新儿媳妇不高兴这么做,她就不大乐意了,这才进门呢,就把谱摆这么大,有没有把她这个当婆婆的放在眼里。
周大全倒是没意见,他已经听儿子说过了新媳妇的身份,是小学的老师,中学生,文化人,年轻又漂亮,他儿子能找这样一个对象,那简直是他们周家祖坟上冒青烟了,供着都不为过,更何况只是不带覃秀芳而已呢!
拽了拽不大高兴的老伴,周大全一口应下:“行,听你的,不带她。”
刘彩云在一旁泼了盆冷水:“不带她,她能答应吗?别忘了,你们可是说了以后要拿她当亲女儿,亲妹子的,小兰去,她不去?像话吗?”
“那小兰干脆也别去了。”周大全大手一挥,直接说道。
刘彩云没料到他竟是这个反应,噎了一下:“那怎么行,现在村子里说得这么难听,咱们又不在,没人护着小兰,万一有人欺负她怎么办?”
知道老头子心里只有他的儿子、孙子,刘彩云赶紧找外援,扭头问儿子:“家成,你就小兰这一个妹子,她出事也是为了替你打发覃秀芳才弄成这样的。她现在这么惨,你可不能不管她啊!”
周家成想说,他这条腿还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呢!但他清楚说了这话家里肯定会吵起来,只得按下不表,顺着刘彩云的话说:“那是当然,大哥不在了,我就只剩下小兰这一个亲妹子,我怎么能不管她呢。爹,你就小兰一个女儿,别说这种怄气话了,咱们想办法,怎么让覃秀芳甘愿留下来,只要她没意见,旁人还能说什么?”
唯恐刘彩云还有意见,他耐着性子解释:“娘,你说我要把童养媳带到城里去,别人知道了,怎么说咱们一家子?还有,城里的房子小,本来就住不开,再添她一个,你说怎么挤?小兰肯定不乐意跟她睡一张床,而且城里吃饭吃菜烧柴都要花钱,多她一口就要多一个人的开支。”
听儿子分析了利弊,刘彩云连忙改变了主意:“那别带她了,家里总得留个人看家,都走了,谁管家里的鸡和猪?”
周大全先是一愣,继而大笑着说:“没错,总得留个人砍价。你去跟她说,理由就你刚才说的,家里没人照顾。”
刘彩云站了起来:“我去说就我去说。”
她直接去了覃秀芳的房门口,敲了两下,等覃秀芳拉开门,她也不进去,就站在门口说:“家里的鸡和猪要人照看,你留在家里看家,别跟我们进城了。”
覃秀芳鼻子一翕,睫毛扇了几下,低垂着头,失魂落魄地问:“可是,可是黄家人还来怎么办?”
刘彩云不以为意地说:“她们来就来,你把门关好,别放她们进来就是。她们骂一阵,没人应自然就消停了。”
说得这么简单,那你咋不留在家里挨骂呢!
覃秀芳悄悄翻了个白眼,嘴上却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娘,可是,我怕!”
没出息的东西!屁点大的事,有什么好怕的!
她没耐性地说:“怕就去找你二伯他们,咱们这么多堂叔堂伯住附近呢,咱们人多,怕什么!”
覃秀芳在心里怒骂,真说得出口,谁不知道周二伯他们现在不待见周大全一家子啊。她以为人人都跟她一样不要脸呢!
心里不屑,覃秀芳嘴上却扭扭捏捏,很委屈的样子:“那好吧,我听娘的。”
见她还是这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样子,刘彩云眼珠子一转说:“我想泡脚,你去给我烧盆热水。”
“可是你先前不是才洗了吗?”覃秀芳抬起眼皮不解地望着她。
刘彩云翻了个白眼:“我还洗一次不行啊?”
自打从昨天暴露了开始,她对覃秀芳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该怎么说痛快怎么说。似乎能从压榨欺负覃秀芳的过程中得到快感,找回她在村里人面前丢失的颜面一样。
覃秀芳也不跟她计较,就一晚上了。现在刘彩云有多嚣张,以后她就会有多后悔,就暂且让她先得瑟得瑟。
“好的。”覃秀芳出门去了灶房。
她一走,刘彩云立即钻进了柴房里翻找起来,将枕头拆了,凉席下的谷草也找了一圈,那张瘸了腿的桌子也没放过,但还是没找到那三个银元。
藏哪儿了呢?刘彩云扫了一圈,最后将覃秀芳的衣服也一件一件地摸了一遍,还是没找到银元。
她非常不甘心,三块银元呢,可以买好多大米了,怎么能便宜了这个小贱人。
她活了一大把年纪,也是儿子有出息后,才见过银元,凭什么覃秀芳能拿三个。她这个当娘的都没分到三个呢。
越想越来气,刘彩云自以为能拿捏住覃秀芳,干脆直接杀去了灶房:“你的那三个银元呢?明天进城,我们要吃饭要住店,开销挺大的,家成的腿也要去医院,你把银元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