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孩子辛苦,我这边也抽不开身,许多事要多靠你了。”
谭昭仪拍拍她的肩膀,爽朗道:“都是小事。在宫里这些年虽荒废了不少,可管家的功夫也学了。只是如今圣上犯病不知何时才能好,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又要出来作妖。特别是南方衍国。”
“你爹也在今日探望陛下的臣子中,难得机会,父女相见总要说说话。”
她望向人群里的父亲,才回头答道:“会的。”
嫔妃接连散去,柳双娥领着人群到内殿。纪蒙尘的气色仍然很差,强撑着力气与昭溪和张贵妃聊天。
张贵妃见臣子来便要带着公主回避,被他喊住:“朕吩咐些事,你在后宫身居高位,没有什么听不得的。”
她闻言点头,拉着公主朝后退去,空出床沿的位置来。
臣子们真真假假的嘘寒问暖后,话终于落到正题。
这次病又急又猛,比往常还要厉害几分。前朝后宫大大小小的事拖着不处理,又会害了国本。
经昨日纪云宴的话提醒,他不得不掂量起这天下的分量来。
他手边还是昨夜柳双娥擦眼泪用的金线绣的牡丹花帕子,轻轻靠在竖着的软枕,低声吩咐将来的事:“朕养病这些时日,前朝大小事务皆交由尚书省打点。倘若尚书之间意见相左,以治平侯为尊。官吏人员变动,亦书往治平侯府。”
众人应下。
却还是有人出声:“太子殿下已行冠礼,陛下不惑之年身强力壮,可不得不惦记着国本。殿下在国子监学习,却未曾拘泥于书本,微臣以为可趁此机会,令太子殿下监国,保得大祉长久太平。”
气氛陡然冷下来,纪蒙尘眯了眼朝身后的软枕又靠了些,眼神却扫过坐在床沿的柳双娥。
她会意,声音没有感情:“结党营私,以下犯上,太子心怀不轨,目无尊上,昨夜已送回东宫软禁。不日将驱逐出东宫,另择别院。”
臣子咽了口水还想再替纪云宴求情,却被她无情打断:“陛下犯病亦与纪云宴有关。有伤龙体,不顾父子恩情,陛下能留他的性命已是格外开恩。休要再替废太子,否则一并牵连。”
身后的人又坐起来,从后面握住她的手,声音略有些沙哑:“皇后心急,话说得有些重了,莫要放在心上。逆子欺君罔上,朕早有废除之心,堪堪留到今日。”
他冷漠地扫过众人,轻微咳嗽一声,继续交代:“后宫以皇后为尊,任何人不得僭越。又到了冬天,公主身体羸弱,张贵妃要多注意着些。除夕夜宴之事,朕身子不好,怕是不能大肆操办,待腊月再看。”
“都散了,回去做自己的事吧。”
官员鱼贯而出,谭昭仪寻了寂静处与家人说话,张贵妃将纪蒙尘的吩咐晓谕六宫。李执端了温好的药进来,她只好带着公主在外殿坐着。
内殿的龙涎香浓,到了外头总算淡去。昭溪的发间插了朵浅色的绢花,仰头问:“什么时候到春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