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子做好了决定,让游照仪有些始料未及,她只好问:“不用与裴王妃商量吗?”
宣峋与说:“母亲会同意的,上战场本就是广邑王府的职责,难道她不想,我就可以不上了吗?”
他生来就是世子,也生来要背负一些枷锁。
游照仪不说话了,两个人拉着手,像往常一样将他送回学宿,待游照仪要松手离开之时,宣峋与轻声说:“灼灼,我们这辈子都不要分开。”
游照仪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他才十四岁,容色却已经异常殊艳,此刻被月光笼罩,更添一份动人,好在她看着他长大,有了些抵抗力,便说:“我答应过你,会一直陪着你。”
宣峋与抿唇笑了笑,松开手,望着游照仪的身影走入夜色,才转身走进学宿。
郑集安还没睡,见他进来便问:“和游照仪商量好了?”
宣峋与点点头,说:“接广邑王府的点兵。”郑集安闻言,兴奋的问:“那你说我是去剑南铁骑,还是接我娘的宣武卫?可是我和我娘一年到头连一面的见不上,我要是去了,我爹肯定不高兴。”
宣峋与说:“还有左定山军和河西军,为何一定要去镇国公主府?”
郑集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对嘛,只是那样就不能和你们一起了,我会很孤单的。”
一旁的宁康朝闻言一脸懵:“你们都决定好不参加正考了?”
郑集安闻言大咧咧的说:“世子殿下我早就猜到了,他是不会与游照仪分开的,至于我,且再看吧。”
赫明山书院十之有九都是武将后生,应试正考历年来形同虚设,只是就算是龙生龙凤生凤,也难免有个意外,万一就是有人不愿、不想、不能习武,只愿学文,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于是参加应士正考,入朝为官,便也成了一个出路。
宁康朝就是这么一个不愿、不想、不能习武之人,即便他爹是赫赫有名的剑南铁骑的振威校尉,他也没从自己身上发掘出什么习武天赋来,只能走文试,考取个功名。
闻言,宁康朝哀嚎一声,情绪低落的躲进被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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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月休沐,宣峋与依言将焦十安和郑集安带回了广邑王府,裴毓芙出来接他们,很是惊讶,实因近四年来宣峋与至多也只有郑集安和宁康朝来过家中,这回却带了个格外漂亮的女孩回来,还未等她多想,宣峋与便说:“阿娘,这位是焦十安,她是来看您的。”
裴毓芙笑着问:“看我?”
焦十安甫一见到裴毓芙,扯着游照仪袖子的手都有些颤抖,闻言连忙说:“裴…裴将军,不…不是…王妃娘娘,我是焦十安,我仰慕您很久了,我习武就是因为您,您当年带领剑南铁骑剿灭南羌那一战简直就是神兵天降……”她激动的说了一连串,把游照仪都有些吓到了,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袖,焦十安才反应过来,红着脸住了嘴。
裴毓芙倒是很高兴,连忙招呼他们进府。
午间吃饭的时候焦十安才问出一个困扰自己多年的问题:“裴将军,您当年为何主动卸任在家呢?”
裴毓芙以往的事情游照仪和宣峋与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她和宣应亭当年一起带领剑南铁骑连胜数战,直至南羌灭国后裴毓芙便卸任在家,不再出征。
裴毓芙顿了顿,尽量使语气轻松些,说:“当时有了阿与,把他一个人放在府中也不适合,再加上皇权变更,我留在京中也安全些。”
焦十安似懂非懂,裴毓芙却不能深说了,转了个话题问她:“你想接谁的点兵贴?”
焦十安说:“宋凭玄将军,可是不知道她这次要不要来。”
裴毓芙说:“宋将军来不了,但手下的校尉会来,前日便传信给我,说要选几个好苗子。”
焦十安表情一下子兴奋了起来,但还是有些遗憾的说:“若是裴将军您还在军中就好了。”
游照仪在桌下扯了扯她,示意她闭嘴。
到了傍晚,焦十安和郑集安告辞,宣峋与才与母亲说了自己的决定,裴毓芙思忖了半刻,还是点头同意了,只说:“你们二人到时候相互扶持便好。”
中午席间焦十安的几个问题似乎勾起了她的愁思,她挥手让二人回院,自己坐在正堂的椅子中沉思。
游照仪回头看了一眼,落日余晖金光灿灿的照进屋内,可裴毓芙坐在黑暗中,那灿光只与她明明只有一线之隔,她却始终不能往前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