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今晨刚刚得知李姨娘畏罪自尽,想来确认一下罢了。”
“苟大人不必紧张。”见苟新瑞脸上的表情属实算不上平静,谢姝月愣了一下,心知他是有所误会,只得上前一步低声问道∶“不知苟大人可否让我见一下李姨娘的尸身?”
“这如何使得?”
苟新瑞听到这话瞳孔瞬间睁大,见谢姝月看了过来,慌忙地摆了摆手解释道∶“不是下官非要拦着谢小姐,只是这李氏死状着实是凄惨了些,谢小姐还是莫要去看了。”
“逝者已逝,再怎么死状凄惨也是无用。”谢姝月沉默了片刻,又道∶“刚刚听不少人在议论李姨娘是中毒而死的,我虽医术不精,但或许还能帮上点忙,苟大人不必顾虑于我。”
“这……”苟新瑞有些犹豫,他倒不是信不过谢姝月,只是怕万一真把人给吓出个好歹来,到时候太子殿下那里也不好交代。
不过瞧着谢姝月不慌不乱,眼神澄澈淡然,想来也是个胆子大的,偏偏眼下又态度坚决,苟新瑞实在想不出什么旁的措辞再去拒绝,只得勉强答应了下来,示意谢姝月跟上自己。
从侧厅一路出去,苟新瑞一路北行穿过大理寺的牢狱,长长的回廊上燃着明明暗暗的烛火,因为常年不见天日,这里的气温也低的吓人,即使是在炎炎夏日,谢姝月走进去的时候还是感到阵阵寒意渗进了骨子里。
“原本死者的尸身都是放在停尸房的,只是现在天气炎热,为了避免尸体腐烂,也只能先移到这里了。”苟新瑞停在了一处门前,这才回头对谢姝月解释道。
谢姝月点了点头,苟新瑞这才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刚想让谢姝月做好心理准备,见到里面站着的人时,一瞬间却有些出乎意料。
徐敦岳原本正在询问仵作问题,听到开门的声音,下意识地便抬头望去,见到苟新瑞身后还跟着一位妙龄少女,不由得警惕道∶“苟大人,这位是?”
“徐大人,这位便是宣平侯府的谢大小姐,此番前来是想见一见李氏的尸身。”
徐敦岳闻言也是一愣,打量了谢姝月一眼,倒是没有阻拦,反而是大大方方地让了开,露出了身后覆盖着白布的尸体,提醒道∶“这李氏的尸首面容可怖,谢小姐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话苟新瑞之前便已经交代过多次,谢姝月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身旁的仵作这才小心翼翼地将白布给揭开。
只见躺在木板之上的李姨娘面色青白,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口鼻与眼角俱是已经干了的黑血,身体的姿势呈现着不自然的痉挛,尤其是面部和脖颈之上,还有数道被指甲所划出的血痕。
“仵作已经验过了,这些血痕都是李氏自己抓出来的。”苟新瑞适时地出声解释道,示意仵作将李姨娘的手臂抬起,果然在指尖与指甲处都有点点血迹。
谢姝月的视线却悄然滑到了李氏手臂之上的褐斑,皱眉道∶“这褐斑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狱吏们发现的时候便已经起了褐斑了。”原本默不作声的徐敦岳突然叹了口气,插话道∶“因为瞧着是和谢小公子死状相似,应该也是中了粉娥娇花粉之毒,我们这才猜测她是否是畏罪自尽。”
“确实是粉娥娇的花粉没错。”谢姝月的脸色冷了冷,“之前恒儿不过是吃进去了一点混在糕点中的粉娥娇花粉,而看李姨娘这个样子,必然是十足十的量。”
“只是这花粉到底从何而来,便有劳大理寺的诸位大人好好查上一查了。”
谢姝月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打量着屋内的摆设,忽而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不知大理寺可是开始审问谢雪柔了,这个消息她已经知道了吗?”
“李氏是单独关押着的,想来应该是不知道的,谢小姐是想去见一下她吗?”苟新瑞不知谢姝月为何突然这么问,但他今天既然都已经把人带过来看死尸了,自然也不在乎这点细枝末节了。
谢姝月听到这话反倒是摇了摇头,突然说道∶“我想去见一下马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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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来的是你。”
马姨娘动了动自己已经有些僵硬的脖子,她的眼睛早就在谢子恒死后,因为终日里流泪不止而哭坏了,直到谢姝月走到她面前,她才勉强将人给认出,强撑着扯出一抹笑容,问道∶“是我的死期到了吗?”
“之前我就说过了,那是大理寺的事情,与我无关。”谢姝月淡淡回答道∶“我来只是有事想要问你罢了。”
“该交代的我已经跟大理寺交代清楚了,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了。”
马姨娘顿了顿,脸上的神色似有些许不甘,手指紧紧地抓着铁质的栏杆,嗓子沙哑道∶“你可比你母亲聪明多了,我们竟全部都中了你的计,是你赢了……”
“马姨娘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谢姝月抬了抬眼,被牢狱中的烛火一照,原本如潋滟桃花般姝丽的脸上或明或暗,眸子如一汪清泉一般淡然宁静,“我从未对你们设过计,这一切都是你们自食其果。”
见马姨娘怔愣,谢姝月继续道∶“但我今日不想与你在这里争论这个,我只问你一件事,当年你为何要与李姨娘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