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下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陆辰叙静静看她片刻,脸上的倦色不是说谎:“我这几天太忙了,你上次感冒好了吧?”
赵清浔脸色不明嗯了一声,没有看他。
“我明天调休,中午一起吃饭吧。”
他审慎观察着她的表情,声音温和,“去学校后面你喜欢的那家——”
“陆辰叙。”
她突然出声打断他,“我不想这样下去了,我们到此为止吧。”
他的笑意在唇尾凝固,而后渐渐消失不见。
赵清浔垂了下眼,然后强迫自己抬起视线直视着面前的人。
“每次争吵后你的指责都让我觉得筋疲力尽。我承认这段关系里我做得不够好,你也确实没义务无条件包容我,所以,我们没必要非要互相折磨。”
她向他伸出手,声音平静并决绝:“过去的那些时间,感谢。”
昏黄的光线在寂静中缓缓流淌,纤细手掌摊开横在空气里许久。
最终,他笑了,却没有握住她的手,而是把手上的花放到了她手上。
赵清浔睫毛轻颤,被她别开眼掩盖。
他们都记得很清楚,这世上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这是他在告白那天时的举动。
气氛陷入长久的沉默。
一切仿佛在冥冥中又回到了原点,可是再抬起头时,面前的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沉稳朝气但又会脸红的男大学生了,她也不再是曾经那个不成熟的不断向他人索求安全感的自己。
他们各自都在不停成长,可是却悲哀的越走越远。
他最后说:“早点休息。”
她点点头:“路上小心。”
分分合合跨度五年的感情彻底结束时不可能完全没有低落。
这一晚赵清浔睡得很不安稳,她昏昏沉沉穿梭在破碎的梦境里,梦里是刚在一起的时候,他们还都在上大学,他读医学院,跟政法大学一墙之隔。
他们也曾有过热恋中的浪漫时刻,但在这段关系更进一步时矛盾逐渐突显出来。
愈演愈烈的争吵,越来越久的冷战,筋疲力竭的指责。
她看着梦中人冰冷又疲惫的脸,感到恐慌又迷茫,明明每一段感情开始的时候都好好的,最后的结局却全部殊途同归,难道真的如他所说,这一切全都是她的问题吗?
极度的缺乏安全感,却做不到坦诚地敞开,导致她一面向对方病态地索取,另一面又紧紧封闭自己自我保护。
没有人能长期忍受这样的单向输出,跟她在一起过的人都很快离开。与陆辰叙一次又一次复合也有她咬牙跟自己故意较劲的成分在,她迫切想证明自己没有问题,她想证明自己有能力维持一段感情,可最终他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赵清浔心灰意冷,但也如释重负。
她不是没有努力改变过,可是结果收效甚微。仿佛整个人浸在已经没到胸口的冰冷湖水里,她知道危险即将临头,她也疯狂想要自救,可她根本不清楚到底要怎么做才能阻止沉溺。
一次又一次分分合合的冷静期里,她的想法从混沌模糊逐渐清晰透彻。
她不再把安全感寄托在别人身上,也不再幼稚地固执跟自己较劲。她开始平静接受有些人就是天生不适合恋爱,就像天生五音不全或者肢体不协调的人一样,她所能做的就是放弃恋爱这项赛道,没必要再让这世界上多一个人跟她一起不痛快。
笃定这一点后,赵清浔的焦虑情绪慢慢平息。
这一周的工作和私事都赶在一起,她过得不太轻松,周五时好不容易能喘口气,她借口身体不舒服推掉了下班后的聚餐。
她这几天的脸色郁郁不佳组里的同事都看在眼里,没人出言强求,大家都嘱咐她回去好好休息。
下班后赵清浔早早回到家,在小区门前看到门卫室里的新面孔时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