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站在原地,直直看着徐枳,大脑一片空白。
“如果我继续跟你在一起,我的结局就是你妈,我曾经也确实差点死去。”徐枳对上路明空洞的眼,说道,“我最近明白一件事,真正的爱情不需要讨好谁,不需要谁卑微,没有打压没有讽刺没有看不起。真正的爱情是建立在平等尊重互相欣赏上,平等的走在阳光下,谈理想谈未来谈这个世界有多美好。原来,我是这么优秀,有很多人爱我。我可以上台唱歌,我有创作能力,我不是你口中什么都不会的笨蛋,我不是一无是处。这个世界远比我想象中的美好,只是以前被太多人言语打压,我没有勇气去探索。现在,我有勇气了,我找回了我自己。我不后悔过去,过去就过去了,我会珍惜我的现在,对得起那些期待。”
“我不恨你,我对你也没有任何感情,我放下了。我们唯一的牵扯是版权,版权拿到手。以后,不要再来往了,见面就当不认识吧。希望,你早日找到真正爱的人。下一次谈恋爱,请坦诚,带着尊重。把她当成一个平等的人,干干净净的去爱她。”
路明喉咙滚动,站在暴雨里攥紧拳头看着徐枳,脖子上青筋明显。却始终没有说话,也没有上前。
他成了他爸爸,暴戾、爱撒谎、不负责任、贪心、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不由自主的打压喜欢的人。他知道只有打压,对方才会乖乖听话,乖乖的待在他身边。
跟那些女人一样。
他妈乖了一辈子,最后孤零零的死在医院。她渴望的男人在温柔乡里,始终没有来。他怒其不争,恨他妈软弱,恨他妈不懂反抗。
可最终他成了他最讨厌的那种人。
徐枳很好,非常好,她漂亮善良。她会照顾路边受伤的小动物,她会去湖边喂鱼,她会照顾弱小,她会帮助受欺负的人讨回公道。
路明第一次见她是在很早之前,他还未成年,他被父亲打的浑身都是伤,他们并不相识,徐枳是镇上最高贵的小公主白富美,他是丧家之犬。狭路相逢,徐枳给他买了一瓶云南白药,她什么都没有说,丢下药就走了。她的善意带着尊重,她不会探究别人的隐私,她最大程度的保护了少年的自尊心。
可路明对徐枳一点都不好,非常不好。
他把这个世界上最后一点温暖给作没了。
林立的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远程跟她确认合同,安排律师过来对接。路明的合同是带了公章,徐枳只需要签字就好。
下午五点,合同全部办完。徐枳留下了自己那份,把路明那份还了回去,“林总稍后会跟你联系,会按照市场价付给你。”
“不用了。”路明接过合同,看了徐枳一眼,雨已经停了。他衣服湿透,头发也湿漉漉的贴在脸上,他环视四周,握着合同转身,嗓音沙哑,“该赚的我已经赚到了,这些作品本就是你的,你不欠我什么。”他嗤笑,说道,“那次落水,跳进去救你的不止我一个。只是,我速度更快而已。”
“有别人?是谁?”徐枳倏然抬眼。
“见义勇为的人有很多,不是我也会是其他人。”路明还是没有转头看徐枳,没勇气。他身体摇晃了一下,才往自己的车前走去。他抬了下手里的合同,似乎想跟徐枳说再见,举到一半又垂了回去。
越野车疾驰而去,疯狂的冲向了远方。
徐枳发消息给林立,把现场叙述了一遍,说道,“司机和苏琳可靠吗?”
林立:“放心,不安全的人不会往你身边放。”
徐枳迟疑着,发消息:“扉哥睡了吗?”
林立:“不清楚,我没跟他在一起。我下午有事在公司,肖宁跟他,你要不问问肖宁,我把肖宁联系方式发给你?”
徐枳:“不用不用,今天麻烦你了,谢谢。”
徐枳站在门口看天边乌云散开,云层被照成了金色。她看了很久,走回去锁上外婆的房门。拿出行李箱整理秋冬的衣服,把贵重的东西塞到了箱子里,最近大概不会回来了。
她回到酒店又洗了一个澡,把下午穿的那套衣服扔进了垃圾桶,裹着宽大的浴巾缩在小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吹着她那个只有三个音阶的木质口哨。
敲门声响,很轻的一声响。
徐枳以为是客房服务,她刚才跟前台要了水。她在浴巾外面又披了一件外套,湿漉漉的头发扎了个小丸子头在头顶,戴上口罩和宽大的围巾捂着脸拉开了门,只伸手出去应该认不出来吧。
房门拉开了一道缝,徐枳跟外面高挑挺拔的男人对上了视线。他穿一身黑色,背着双肩包。戴着黑色帽子和口罩,深邃的凤眸陷在帽子的阴影下,纤长的睫毛沾了晦暗,瞳仁黑的如墨深沉的看着徐枳,高挺陡直的鼻梁骨把口罩撑出弧度。
“扉哥?”徐枳歪了下头,惊讶的大眼睛都圆了,“你怎么来了?”
“嗯?”齐扉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抵着房门,随着徐枳的动作偏了下头,微倾身想要平视徐枳的眼,嗓音压的很低,缓慢道,“听说,你没有吃晚饭。”
砰的一声,房门从里面严丝合缝的被关上了,齐扉被拍到了门外。
齐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