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枳返回第一个打车软件,输入地址重新搜索。
门铃响了起来,徐枳想坐起来,实在无能为力。她坐在客厅的雨水里,听着门铃响到第三遍,手机响了起来,来电依旧是那个陌生号码,电话打的真不是时候,徐枳接通电话,“齐先生——”
“可以踹门吗?”
徐枳短暂的停顿,道,“是您在按门铃?密码200701……房门也是这个密码。”
很快徐枳就听到了输密码的声音,她想坐起来保持最后的体面,疼的实在没有力气。
齐扉怎么会过来?这位上门催稿了?
高大的身影进了门,齐扉穿白衬衣黑色长裤,一身湿踩着雨水大步而来。徐枳的视线有些模糊,说道,“齐先生——”
齐扉打横抱起了湿淋淋的徐枳,说道,“身份证在什么地方?”
“门口背包。”徐枳第一次被人打横抱,惊的疼都缓解了几分,“您……我能自己走。”
齐扉抱着徐枳路过门口勾起徐枳的背包大步走出了门,徐枳还想说话,雨水就拍到了脸上,密不透风的雨让她睁不开眼,也张不开嘴。
大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跑车,车门大开,车灯亮着照出很远。
雷声在头顶轰鸣,一道闪电劈过天空,照亮了遥远处山脊线。高大的树木在暴风中摇曳,似乎要被拔地而起。
徐枳被塞进了跑车的副驾驶,齐扉俊美的脸在她的头顶一闪而过,他的鼻梁很高,薄唇弧度恰好。他把背包塞到了徐枳的怀里,他身上潮湿指尖微凉,碰触到徐枳的肌肤,一触即离。他离开了车厢,车门被关上。
徐枳家的大门被风刮的哐当一声锁上,他冒着雨绕到驾驶座坐了进去。徐枳拉上安全带,拼命舒展身体不让自己疼的蜷缩起来,“谢谢。”
“阑尾炎可能要做手术,尽快联系你的家人。”齐扉语调平淡,被雨淋过的脸冷刻带着一些寒。他有一双弹钢琴的手,肤色偏白,手指骨关节清晰,手背上筋骨因为他握方向盘,微微拢现,隐隐可见青色血管。
他踩着油门一拉方向盘,车子迅速倒了出去。
“没有家人能做手术吗?”徐枳缓缓的呼吸,咬牙忍疼,“我妈在美国,我没有爸爸。”
齐扉看了她一眼,徐枳乌黑长发湿透,贴在她苍白的脸上,她整个人都湿淋淋的,脆弱的像是长在清澈湖面上的细碎小花,单薄透明似乎一触即碎。
“男朋友呢?”
“死了。”徐枳扬了下苍白的唇角,手抵着疼的地方,笑的很难看,“还能就医吗?”
车子飞驰在暴雨中,乌云沉沉的压在头顶,翻涌的像是蓄势待发的巨兽。又一道闪电划过城市的上方,炸开在黑暗中。
齐扉在红灯前踩下刹车,挡风玻璃上全是雨,车灯所到之处,雨线密集,地面陷在水雾当中,他转身从后面取了一条毯子兜头盖住了徐枳,“坐不住就别坐了,躺着吧。”
徐枳在黑暗中听见齐扉用冷质的没多少感情色彩的嗓音通知林立尽快赶到医院。
徐枳的眼泪忽然就涌了出来,她跟路明提分手时没有哭,听到路明那通电话也没有哭,她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哭了。
可能阑尾炎真的太疼,很疼很疼,疼的她五脏六腑都要移位。
她把脸埋在膝盖里,把自己缩成了一团,缩成了出生时的模样。无声的哭,肩膀小幅度的颤抖。
急性阑尾炎,再晚一点就穿孔了。她是凌晨做的手术,林立签的字,齐扉把她送到医院就走了。
徐枳在医院躺了三天。
三天里,微博热搜热闹的很。先是路明跟秦蓁去泰国度假被记者拍到,有人传他们各自劈腿在一起。
随后路明和秦蓁一前一后自爆单身,离公开在一起就差一步。
凌晨一个营销号写了一篇小作文绘声绘色的爆料路明、秦蓁和余木的三角恋关系,路明的前女友是词曲人余木。路明一边跟余木好一边跟秦蓁牵扯不清,余木邀请男朋友参加毕业典礼,男朋友却转头跟秦蓁在一起。齐扉欣赏余木的音乐,两个人是朋友,为了给朋友找场子,才去a大音乐学院,于是就有了跟余木拥抱的照片。
逻辑闭环,路明和秦蓁纷纷被骂上了热搜。
早上九点,路明在机场接受记者采访,表示他没有跟秦蓁在一起,他也没有承认和余木在一起。
“余木?余木是谁?”镜头里路明笑着偏头问身边的助理,助理附耳说了什么,他点头笑意更深,面对镜头风度翩翩,游刃有余道,“我知道了,见过几面,因为合作聊过几次。别说了,给人家小姑娘留点面子,真在一起我会告诉你们。取关?明日传媒跟她结束了合作,双方友好取关。”
“你有你们在一起的证据吗?合照?情侣礼物什么的。”夏乔坐在病床前挥着水果刀,比徐枳还激动,“我去挂他,让他去死,狗渣男。”
“那个小作文是你写的?把刀放下。”徐枳小心翼翼的挪腰,伤口还是疼的,夏乔昨天下午知道她住院,拎着行李就赶过来陪床了,虽然大部分时间夏乔都不靠谱,但夏乔是她的唯一的朋友,“以后别写了。”
“啊?你就这么放过他们?”夏乔放下水果刀,把削的坑坑洼洼的苹果递给徐枳,关掉手机屏幕,“任由他们给你泼脏水?”
“我十三岁那年掉进水里,他救了我一命。这么多年,算还清了。”徐枳握着苹果并没有吃,她越过夏乔看向窗外,外面晴朗白云浮在蓝天上,随风飘荡着,意外的平静。她跟路明认识这么多年,没有一张亲密的合照,没有任何可以证明他们曾经是情侣的东西,多可笑啊!“一切都过去了,他就像我的阑尾,割掉了就再也跟我没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