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抖抖袈裟正要俯身去探他伤处,怀妄出声提醒,“不可动用灵力。”
和尚瞥他,“你急什么,贫僧自有分寸!”
“……”
兼竹看怀妄被斥得闭上嘴,没忍住笑了一声。好像从他拉怀妄那一把开始,天下第一仙尊的威信就扫落了一地。
和尚伸手在他腿骨四周捏了捏,兼竹的伤处一直都是痛麻的,外力作用下更加明显,他“嘶”地吸了口凉气。
怀妄的目光从他拧紧的眉心落向抿紧的嘴唇,定了片刻,又看小腿处。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道响,和尚从怀间摸了串紫檀枊佛珠,珠面光滑釉亮,细细看来还雕了符文,“此佛珠可锁灵镇邪,气灌五脏,历入下丹田,至三星,遍经糙膝、胫、踝,下达涌泉。涌泉,足心……足心……”
兼竹探出个脑袋。
和尚望天语塞,像是忘了使用说明。半晌,他两句话总结,“总之,把这串佛珠戴在脚踝上,腰好腿好身体好,灵力用个七八分没有问题。”
他说着要给兼竹戴上,一只手却从旁横过,怀妄道,“不劳烦大师,我来就好。”
和尚就看着怀妄笑,怀妄身形不动。兼竹见状开口,“多谢大师,交给我兄长就好,他有一颗服务的心,一天不服务,浑身不舒服。”
怀妄,“……”
“贫僧了解,贫僧很尊重个人爱好。”
佛珠交到怀妄手里,兼竹直起身同和尚道谢,“也不知道该如何回报大师?”
“我佛慈悲,兼济苍生不求回报。”和尚说完甩着袖子离开,“阿弥陀佛~有缘再见。”
他来如一口钟,去似一阵风,兼竹望着合拢的房门,转头问怀妄,“活佛降世?”
“佛修因果。”怀妄摩挲着手中的珠串,“大抵是算出了什么因果线。”
兼竹点头,“有道理。”
和尚走后屋内又只剩他二人。
怀妄拿着珠串先用神识查探了一番,确认没有问题这才准备给人戴上。
兼竹被他这两天的周到服务搞得有点胆战心惊,他甚至都猜想怀妄是不是恢复记忆了,但揣摩过后又并不像。
——若是想起来了,多少得有点如遭雷劈的神色。
在那只手要碰到他脚踝的一瞬,兼竹缩回了腿。
怀妄抓空,抬眼看他,“怎么?”
兼竹说,“这种事我自己也能做。”
“无碍。”
兼竹靠在床头,看怀妄修长的手指裹住自己的脚踝,虎口处的剑茧磨得他有一丝刺痒。他悠悠开口,“仙尊可是觉得有愧于我,或是有一份责任在我身上?”
怀妄顿了顿,“自然是有的。”
“如果是因为这个,仙尊大可不必如此细致入微,事事亲为。”
怀妄坐在床沿,一手握着沉甸甸的佛珠,一手握着那莹白的脚踝。他闻言迟疑了一瞬:兼竹伤是为他,他自然有愧疚与责任。
但也不全是。
还夹杂了些微妙而难以捉摸的情绪在其中,怀妄不懂。只知道自己几百年来头一次这般纡尊降贵,似乎也并无不妥。
于是他托着兼竹的脚,将那串珠子戴上了后者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