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是阴天,清溪的心情也沉甸甸的,人在面馆,魂早就回家了。
下午一点半,有位客人踩着点来吃面,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孟进说要打烊了,女孩可怜兮兮地求他照顾一下。孟进最不擅长应付女客人,为难地看向账台。小兰瞪他一眼,然后笑眯眯地叫女孩稍等,她扬声问厨房里的小姐。
清溪已经解了围裙,闻言重新系好,尽心地招待客人。
面做好了,清溪将面馆留给孟进三人打扫,她先回了家,跨进门口,一点四十五分。
林晚音一人在堂屋坐着,看见女儿,她忧心忡忡地迎了出来。
“娘,我祖母呢?”清溪小声问。
林晚音瞅瞅后院,道:“吃完饭就歇晌去了。”
清溪还真佩服自己的祖母,明知道顾怀修送过人头,居然还有心思睡午觉。
清溪挽着母亲要进去,林晚音摇摇头,叫女儿先去换身衣裳,怎么说顾三爷都是客人。
女为悦己者容,清溪也想漂漂亮亮的见顾怀修,但距离他登门不足一刻钟了,清溪没有心情匆匆打扮,她更想趁祖母不在,抓紧时间跟母亲说说贴己话,昨晚母亲初闻“噩耗”,情绪很不稳定,她没多说。
“娘,昨晚我仔细想过了,我还是相信他。”跟母亲挤在一把太师椅上,清溪埋在母亲怀里,低低地说,“你们怀疑他要利用我报复顾叔叔,让顾家名誉扫地,果真如此,他应该选在我与顾明严退婚之前下手才对,随便安排个坏人欺负我,他都可以用英雄救美博取我的好感,是不是?”
侄子的未婚妻与叔叔暗通款曲,比侄子的前未婚妻与叔叔暗通款曲,更令人不耻。
昨晚清溪翻来覆去,最终还是想明白了,顾怀修那么聪明,只要烟花晚会那晚顾怀修将船开到主会场,当着全杭城显贵名流的面暴露两人的关系,顾明严父子便会颜面扫地。既然顾怀修没那么做,就说明他约她见她,与她答应赴约一样单纯。
林晚音陷入了沉思。
街上忽然传来汽车的声音,林晚音心头一惊,看向女儿。
清溪抬起手腕,一点五十分,他提前来了。放下胳膊,清溪刚想求母亲别难为他,忽然发现母亲好像在颤抖,清溪攥住母亲手腕,居然是真的。
“娘,你怕什么?”清溪疑惑地问。
林晚音脸色苍白,嘴唇也变了颜色:“不是说,他送过人头吗?”
清溪被母亲逗笑了,抱住母亲安慰道:“顾家与他有仇,咱们又没有,娘放心吧,他就是天生冷脸,沉默寡言,看着吓人,其实脾气挺好的,对师父就挺尊敬的。”
林晚音还是想象不出来男人的模样。
“走吧。”清溪轻轻推了推母亲。
林晚音看看女儿,勉强自己镇定下来,领着女儿出了堂屋,一抬头,就见门房领着五六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后面四个一身黑衣,手里分别托着一样礼物,整齐扎眼,领头的两个,右边的小伙子穿了一身白色西装,笑容灿烂。看见他,林晚音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这人是顾三爷,似乎也挺配女儿的……
然后,她的目光终于落到了左边的男人上,男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高大挺拔,一袭黑衣,乍一看也是个俊美的男子,但他脸庞冷峻,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活脱脱来自地府的鬼煞,与旁边的白衣小伙组成对儿,任谁都会想到黑白无常。
林晚音不敢看了。
清溪幽怨地瞪了顾怀修一眼,他就不能有点晚辈拜见长辈的样子吗?母亲不怕他才怪。
小姑娘虽然嘟着嘴,但那娇俏的生气样,却也泄露了她的态度。
陆铎松了口气,清溪小姐没因为家人决定疏远他们就好。
顾怀修看眼清溪,然后停在母女俩五步外,朝林晚音道:“林太太好,鄙人顾怀修,今日冒昧登门,叨扰了。”
清溪继续瞪他,叫伯母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