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承南还以为她在逼迫他趁早登基,霎时间难过兼并着委屈一并涌上心头,让他狼狈不堪的在眼里蓄了泪。可他这人又惯会逞强,哪怕被她气得失态,却都还闷不吭声。
他隐忍又安静地在哭。
……孟秋不曾料到他能被自个儿气成这样,连忙松开手从怀里拿帕子。
而他则示弱似的低着头,阴影里的面容模糊不清,泪掉下来,也让人难以察觉。
明月下,他以为即将到来的,又是一场摧人心肝的恨别离。
“对不起。”
孟秋轻柔小心的为他拭泪,下句话却道,“如果你真的不愿意,那就算了。”
他蓦然抬头,近乎茫然的望向孟秋,有些听不懂她的话意。
孟秋和他着重的重复说着,“不愿意回去的话,就算了。”
“……什么?”
“我从没想过你不想当皇帝。”孟秋说着这话,口吻与心情都很是复杂,“毕竟这些年里,你一直都在为此而努力。”
燕承南少见的迟钝,依旧茫然不知所措,怔怔看她。
她絮絮叨叨的共他数着、算着,一桩桩、一件件的说着。
“打小就手不释书,文经武略都要做到最好。”
“政策上也用心,从年少时入朝,到当初赈灾,鞠躬尽瘁。”
“最要紧的,是你花费的心血和劳累。”孟秋温柔又体谅的笑问他,“舍得呀?”
“若……”他哑着声儿,话音轻得宛若置身于一场大梦,“若我不做皇帝,于你来说,便再无旁的用处了。”
孟秋沉默良久,叹息道,“……那你还心甘情愿被我利用?”
他一点儿都不犹豫的,低低嗯了一下。
可他即便早已拿定主意,却依然忍不住的想得个答案,以此证明孟秋更在意他。
“我觉得你低估了,”孟秋给予他确切的答复,“你在我心里的分量。”
她突如其来的坦白令燕承南措手不及,白日里那盏子椒酒好似直到现下,才涌上醉意,熏腾得他脑子犯浑。他鸦睫颤了颤,话未出口,眼眶倏地又红了。
“即便我安于现状?”
“嗯。”
“可、可你……”
“我将会陪你到最后一刻。”
“……为甚改主意?”
“因为突然发现你那些年里,”孟秋摸了摸他面颊,指腹抹去他眼尾湿润,轻叹道,“竟然还不如这半个月过的自在。”
燕承南怔然失神,却是信了的。
就算孟秋或许在以退为进。
他想:足矣了。
作者有话要说: ps:前十,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