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问过后,她倒是平复许多。但留给她考虑和选择的时间并不久,在她想得明白、透彻之前,来自当前小世界的排斥便愈发严重。
主系统再次到临,看她仍然在坚持,还是不肯离开。哪怕ai并无痛觉,也赞叹于她的毅力。
【您不疼吗】主系统温声劝慰她,【寄体「吴秋娘」以血肉之躯,承受天地威压,至多再强撑十天】
她狼狈至极的平躺在地砖上,喘着粗气,“那十天以后呢?我会死吗?”
【您和我们的合同仍然有效】主系统颇有言下之意的说罢,又与她解释,【寄体死亡后,您会脱离躯壳。届时,我们将把您传送至下一节点】
“……不会死啊。”孟秋陡然笑了,“那就好。”
【您近期的情绪波动值过大,这对您的心理有严重影响和伤害】主系统并不理解,【您即便这么做,也是毫无意义的】
“谁说没有?有啊……”她颤抖着蜷缩起来,咽着尽是铁锈气的血沫子,“我应该再早一些发觉到这点的。”
少年郎心性敏感,即便在寻常时候,都教人摸不着头绪。他惯会隐忍,又好逞强,遇到事就往心里头藏,就算闷得败坏不堪,也依然不显山露水,扮作个没事人的样子。
“哪怕能多陪他几天,就很有意义了。”
……
话虽如此,但孟秋也不曾想过提前让燕承南知道这件事。
天不遂人愿。
她频繁的“旧疾复发”吓着了孟阿嬷,劝说她请来郎中看病,她却只做推辞。
又某日,她在短暂的晕眩里醒来,听得门被推开,循声望去,就看见匆匆赶来,步履急促的燕承南。
孟秋颤瑟着低低喘息,用轻微发抖的手蹭去眼角流淌的血珠,却没忍住涌上喉头的淤积,滴滴答答顺着下巴落在衣襟上,染出大片腥红刺目的痕迹。
斜阳下的他逆着光,孟秋又眼前发黑,着实看不清他是怎么个表情。
“您、咳……”她捂住口鼻,努力咽下涌出的鲜血。心口痛楚难抑,她有些捱不住的低伏着身,连喘气都放轻地几近无声,“您能、能先……出去吗?”
满室沉寂。
她嗓子沙哑,音量微弱,“殿下……”
驿站的屋舍并不算太好,但相较于民家,还是要好上太多,窗明几净。秋光从帘外透进来,携着风掀动帷幔,翻卷着飘飘摇摇。
孟秋误以为燕承南会听话。
在隐约模糊的视野里,她乍然落入温暖的怀抱中。鼻端是他清冽气息,耳畔传来的,则是他焦急之下既促又乱的心跳声。
少年郎的胸膛算不得宽阔,却足够拥扶住一个她了。
“即刻去请周医官!”他查探着孟秋的状况,又去摸她脉搏,动作有些生涩,手也不稳,连指尖都在略微地轻颤。
但任凭他如何心慌意乱,也难以得知孟秋这般狼狈的确切真相。无有外伤,也不是中毒,更不像他所晓得的任何病况。他连孟秋怎么了,都弄不清楚。
燕承南跪坐在地,颤抖着用手去擦拭她脸颊上的血迹。如多年前一般直面她濒死的场景,就好似从未变更过一样。这想法像带着刺的藤蔓般缠裹在他心头,紧缩着,被人生拉硬拽着,扯得他阵阵作痛。
“您别、着急……”
“不要紧,我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