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感到自取其辱了,他轻咳了几声,“咱们还是避一避吧,这样大的雪,下不了多久的。”
其实,华梓倾回来之前,他就是冻得受不住,找地方避雪去了。
前面山壁有个凹洞,刚好能站人,而且,是个死角,能避风。那个方向看不见这边,所以她回到山腰时,皇帝不知道,直到听见她的叫声,他才跑过来。
他那时听见华梓倾在叫“夫君”,又紧张又关切的样子,他又是心疼又是欢喜,仿佛空中洋洋洒洒的,不是雪花,而是漫天的烟花。
凹洞不大,站皇帝一个人是绰绰有余的,但是站上两个人,就显得拥挤。
共处在狭小的空间里,气氛变得暧昧起来,华梓倾觉得鼻息间全是他衣服上的龙涎香。她怀疑自己如果不提着口气,前胸就能直接贴到皇帝身上去。
“要不是风雪太大,发信号可能看不见,咱们还可以叫金恒带人来接您的。”
“看得见也最好别发,信号一发,羽林军大举出动,可就要闹得人尽皆知了。”
华梓倾皱着眉头:“可是,这儿太冷,又不安全,不宜久留。”
“皇家猎场,能有多不安全?”皇帝好奇她为何忧心忡忡,“你是在担心我吗?”
她默了默:“皇上在的地方,自然该格外小心。皇家猎场固然少有猛兽出没,但曾经闹过蛇,这个季节,蛇是没有了,谁又能保证,就没有别的意外?”
“我想起来了,”他微微颔首,“你曾经就是在风华山,遭遇过毒蛇。”
华梓倾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你曾在兵部衙门,向裕亲王问起此事,”他慢条斯理地说,“当时我可就在屏风后听着呢。”
华梓倾一时语塞,她当日快人快语,直来直去地问沈臻有没有心悦之人,有没有在风华山救过她。当时她倒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想想,她问那些话的时候,未来的夫君就在后面听得一清二楚,还真的是……尴尬了。
她“嘿嘿”一笑,干脆把当年风华山遇险之事,大概地说了一遍。皇帝垂眸静静地听着,一直若有所思。
那是他登基后不久,他曾经带着金恒,来过风华山。
原主是不会射箭的,连沈娇、沈娆两位公主能做到的事,他也不行,是真正的身娇体软,手无缚鸡之力。
然而,来自于现代世界的沈奕白,是一家国内顶尖的射箭俱乐部的钻石卡会员。虽然只是业余爱好,但他几乎能百发百中,还在相关的比赛中得过奖。
他不甘心穿越之后,体弱多病,毫无自卫能力,他想着,力量搏击是没指望了,但射箭没准儿还能行。
于是,他根据这副身体能接受的力道,悄悄让人改了副更轻巧的弓。那日来到风华山,他就是想试试身手。
当时,他连金恒也支开了,独自一人四下张望。他正看见西坡的水流边有一女子,险遭毒蛇袭击。
他飞快地搭弓引箭,将毒蛇射杀,然后,悄然隐身于丛林。
事隔数年,若非华梓倾提起,他已经快忘了这件事。他当日见到的,也只是个远远的背影,他不知道自己救的人是谁,也从没想过要图她回报。
这件事,皇帝不会对任何人提起,箭法的“突飞猛进”,原本就是他无法向人解释的谜。
华梓倾轻叹一声,幽幽说道:“这么久了,我始终找不到这个人。可照理说,皇族之中能有如此箭法的人,当是屈指可数。”
“世间因果,冥冥中自有定数。”皇帝也没有想到,他几年前无意救下的人,最后竟成了他的皇后。
“华梓倾,”他很少这样认真地唤她的名字,漆黑的眸中,意味不明,“该遇见的人,总会遇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