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行电话来得意外,他猜想来者不善,果然对方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兴师问罪:“老六,你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我妈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谢南忱心底有了预料,但还是避重就轻:“比较忙,所以短期内不会回去,代我跟义母解释一下。”
“呵,我帮你解释。”裴晏行轻嗤了声,“工作可以,结婚你要我怎么解释?”
“……”
“你他妈在雾城结了个婚,我还是从老四那儿听说的,他要不说漏嘴,老子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裴晏行忍不住爆了句粗,“你小子瞒家里瞒得挺严啊,你想没想过妈知道了会怎么样?”
谢南忱低着头,目光垂落在手指上,玉竹被他飞速地转着,连每根手指都透着焦虑。
他很少会这样。
“结婚的事,我自己会跟她坦白,但不是现在。”
“不是,你怎么就突然结婚了?”裴晏行想不通,“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说呢?”谢南忱目光冷了冷,停下手里动作,嗤笑一声,“她盯我跟盯贼似的,恨不得在我身边安八十个眼线。如果我不乖乖听话,娶她安排好的人,在雾城的计划根本推进不下去。”
“你还想着拿回你妈那些资产?”裴晏行叹了一声,“老六,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重要,但婚姻大事就不重要吗?你不能为了实现计划就把自己的幸福搭进去,也害了人家姑娘。结婚是关乎一辈子的事儿,你不能拿来做筹码,抱着那样的目的——”
谢南忱轻飘飘打断他:“你这话说的,我们这种人,谁的婚姻没有目的?”
裴晏行:“我没有。”
夫妻恩爱,家庭幸福,妻子余笙去年才给他生了个可爱的女儿,是裴家所有人的掌上明珠。
谢南忱微微仰起头,迎着刺目的日光。他恍惚看见一道秀丽窈窕的身影,唇角不自觉勾了勾,很快又抿直。
“我不是你啊五哥。”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有一道响声,像什么东西摔碎了。
谢南忱怔了怔,放下手机,脚下生风地跑了出去。
走廊里没有人,只有墙角那一块狼狈的画框。
画里是一个男人悠闲抿茶的样子,隔着画的水晶玻璃摔碎了,外面的流沙都流在纸上,逐渐洇湿那张英俊淡然的脸。
谢南忱蹲下身,面容呆滞地将画从地上捡起来,手指缓慢地摩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