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母亲咬咬牙,用积攒的银钱送儿子去了一家普通学堂念书。
去之前,云莺亲自带着弟弟去采买了笔墨纸砚和课本子,就连与店家讨价还价也没瞒着弟弟,她知道弟弟懂事,也明白这些时日自己与母亲的辛苦都被弟弟看在眼里。
但她就是要让弟弟明白,银钱得来不易,花出去却容易得很。
母亲和姐姐这般辛苦,换来的银钱也只能精打细算。
能采买齐整,就已经很不错了。
去上学那一日,云莺特地给弟弟换了一身新衣裳。
说是新衣裳,其实就是云莺拿了自己一件小了的衣衫改的。
布料算不上柔软,被皂角泡过的,却透着一股淡淡的干净的清香。
亲眼看着弟弟进了学堂,云莺忍不住红了眼睛,泪水滚滚而落。
回到家,见母亲坐在桌边依旧忙活着。
她赶紧收拾起凌乱的情绪,也拿起了一旁的针线篓子忙活起来。
知女莫若母,母亲一眼就瞧出女儿不太对。
望着小女儿那双微肿的眼睛,这身子柔弱的妇人竟生出了一股勇气:“等到时候咱们多攒了一些银钱,就去求求那位好心的侯夫人,也让你去兰心女学念书,好不好?”
云莺愣住了,手里的针线顿了顿。
她咬着牙摇摇头。
“先不说这个,咱们先顾着眼前吧,事情多着呢,要花钱的地方也多。”云莺按捺住内心的冲动激勇,有条不紊地安排着,“衣裳要换,家里的摆设也要添置,娘您还要吃药,若以后……咱们攒到钱了,还得换个住处。”
云莺说着,越发觉得自己想要进女学的念头宛如天方夜谭。
她没有了父兄,母亲又身子弱。
这个家能撑起来的,唯有她。
女学是什么地方……那是给官宦人家、高门府邸的千金小姐们去的,不属于她。
云莺湮灭了眼底的一抹光,重又振作起来,对着日光一针一线地快速绣着。
望着女儿,母亲在心中叹了一声,到底没再开口。
春日里,百花盛放,潋滟晴好。
天气明媚,自然宴会也多。
丹娘恨不得把自己劈开,分成几份来用才好。
又要顾着府里、庄子上的庶务,又要赴宴吃酒,还要备礼……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像是约好了似的,一股脑都涌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