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穿绯袍的是京中正四品,在刑部任职,这次绕路到桃花镇,只为有人拦轿喊冤,便是李母。
原来她拿了周海的钱和写好的状纸后,就像中了邪般不听家人劝,一个人出发往北走,见有官衙就喊冤,见官轿就拦,真叫她碰到了一位肯出手管的官,便是李游眼前这位宣文山。
宣文山叫侍从接了状纸看,这份状纸是由周海差人写的,全篇避重就轻,用春秋笔法将一桩清晰的案子写的疑点重重,宣文山先怒后疑,最后选择绕道来桃花镇亲自看看。
“李大人,若不是遇见了我,这位老母亲说不准会一路告到京城。”
宣文山啜了口茶,拧着眉毛对李游道,“真相到底是什么?”
李游作揖颔首,淡定沉着的说,“相关物证、口供均保留在案,验尸的仵作,办差的衙差也都在,请宣大人随下官来。”
等李游将案件的来龙去脉细致说了一遍后,宣文山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看法,那份状纸果然是有心人故意挑事,他从一开始便没有信过,绕道来桃花镇,纯粹是觉得此案曲折,很多人会先入为主,认定王秋娟是下毒者,再加以严刑拷打,很容易屈打成招。
可审理此案的九品主簿却细心谨慎,将每个细节反复推敲,才使得案子真相大白,宣文山拿着案卷苦笑摇头。
“唔,这样看来,是那位老母亲的无心之过,害死的自己的儿子。”
“她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只能自我欺骗凶手另有其人,唉,可怜可悲可叹。”
李游点头,“正是如此。”
宣文山搞清楚了真相,叫人衙差把李母送回家,还吩咐衙差传给李家人话。
“看好你家老太太,再乱告状,不会轻饶!”
隔日宣文山就要离开桃花镇了,李游送他出镇,宣文山笑着拍了拍李游的肩膀。
“地方官三年一次考核大计,李大人好好干,为民谋福,说不准能得的勤职评价。”
李游浅笑,“不敢奢想,不过为民谋福,乃是下官分类的事。”
地方官的考核有三种好的评价等级,分别是“称职”“勤职”“供职”,能得到“勤职”评价的官员,必会升官,要是得到“称职”评价,基本是圣上钦点,每一种李游都不敢妄想。
……
沈泽秋和沈泽平从青州回来后便沉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瞧上去心里藏着事。
“累了?还是病了?”安宁出来迎他俩,瞧着他们一个个和霜打过的茄子似的,不由心中一紧,担心的问道。
“没事。”沈泽秋摇了摇头,声音有气无力。
内院何慧芳听见了动静,抱着小石榴迎了出来,纳闷的看着这哥俩,一个不高兴,一个恹恹的,“咋了?”
沈泽平抠着衣角,瘪着嘴,“没咋的。”
沈泽秋招呼车夫将货卸下来,付了车钱,然后往内院走。沈泽平跟在他身后,叹了口气,“云裳阁比赛的名次出来了。”
难道是没得到名次闹的?
安宁跟着往内院走,虽然她十分想得头名,但万事不可强求,执念过深反倒不好,“泽秋哥,泽平,没得名次也没关系,咱们不要太难过。”
“就是,铺子里的生意红红火火,咱们小日子美着哩,牛角尖钻不得!”见此情景,何慧芳抱着小石榴也跟着往内院走,进了堂屋。
沈泽秋以拳抵唇,干咳几声,沈泽平一听,忙不迭的把堂屋门给关上,还上好了门栓。
“看这是啥?”
沈泽秋从包袱里掏出一个木盒,打开盒子里面是十个金元宝,金光灿灿,耀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咱们得了头名?”安宁瞪大双眼,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忍不住攥紧了沈泽秋的手腕,“一定是,你们刚才合起伙来骗我和娘呢?”
“金子的?”何慧芳完全被桌上那一堆金元宝吸引住目光,哎呦,亲娘哎,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金子,现在感觉就和做梦一样。
等她看够了金子,才回过身把沈泽秋、沈泽平各捶了一把,“你俩就是一对皮猴,害的我和安宁担心!”